在光阴深处种植想念
文/安星
那条弯弯细细的青石小道上,铺满了蓬勃的阳光,软软的风栖在我的肩头,耳畔是树与枝的低语,鸟雀与蝴蝶的呢喃,流水与落花的缠绵。当脚步与光影重叠,似乎都有一个翩然的梦在慢慢苏醒。
倏地,眼前就闯入一大片泼泼洒洒的黄金菊。在一片绿意之中,满满地,比较张扬,大小不一的花朵,在低矮的草叶尖零星地开着,圆形的花盘,金黄之中泛着一些鹅黄的蕊,错落有致,仿佛把整个季节都点亮了。虽然它是一种很常见的花儿,每次遇见,心头都会有一些莫名的欢然。
静静地看着,目光仿佛是穿越了千山万水。与记忆里的时光重叠,那堵高高的篱笆架下,是一个小小的院子,矮墙木门,套着一把锁,白色的墙体大多剥落,裸露出一道灰色的砖块。门前还有一个小小的池塘,整个院落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花盆,春菊,鸢尾,夕颜,杜鹃……还有些喊不出名字的花,都在那里恣意葱茏着,透露出主人家的一种优雅来。
还是小小少年的我们,日日从那里路过,都忍不住多看一眼,一直看到它们从稀稀疏疏变得花团锦簇。只一瞥,便能闯进一片绚烂之中。一串洁白,一簇粉红,一丛深紫……正匍匐着身子,躲在那里咯咯地笑。
里面的花儿似乎并不愿意受束缚,总有几朵偷偷钻出来,逗引着过往的我们。院子的主人大多时候不在家,只有一条极凶悍的黄狗蹲在那里,每一声犬吠都提示着生人勿进的漠然。
年轻的傍晚,趁着夕阳和树影聊天的光景,我和同桌逃了课,躲过门口的狗,翻过篱笆墙,篱笆上的藤蔓,把我的手臂划了几道凌厉的口子,一股钻心的疼痛。然而,云锦一般的花儿在眼前绽放,也便让我很快忘了痛。
我们坐在花丛中,看花影儿在墙上飞舞,引来蝴蝶阵阵。随意地扯些自己爱慕已久的花儿抱在怀里,任由它们的香味在鼻尖缠绕。兴致来了,挽着裤腿,将小脚伸进水里,对着一池绿水,满院花香,无言静坐。坐久了,晃动几下水中的小脚,一起一落,水花便迸溅开来。一片一片的花瓣,在枝头微微乱颤,然后跌跌撞撞地滚落下来,带着一份慵懒,在水波间荡漾。现在想来,颇有“不摇花已乱,无风花自飞”的意味。
围墙外,脚步声渐渐近了,一阵犬吠。心中一惊,被逼重新翻墙,同桌身手敏捷,一踩,一翻,跳了出去。我因为舍不得怀中的花,害怕把花枝折断,慌乱之间,一脚踏空,从围墙上滚落下来,吓得怀中的花儿乱颤。
开门的主人是一位两鬓斑白的老教师,穿一件淡蓝色的棉衫,浑身透着一种儒雅的气息,他将我牵起,忙喝住身后摇尾的黄狗,安慰我,问我痛不痛?我摇头又点头,他笑,问我,小姑娘,你喜欢花吗?我重重地点头,不知为何,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当年的小院如今已荒废了,老教师也已不在了。但是,依稀记得,他慈祥的脸,领着我们走进花圃里,去认每一朵花的名字。那份悠然的情怀,那种宽容豁达的心境,把日子过得闲淡且安逸。
就那样慢慢地走着,曾经快乐的种种,热爱的种种,此去经年,突然重逢,就像是一朵花翩然跌落在我肩头,盘旋成温暖的形状。不觉间,微微笑了起来,眼前晃动着一簇一簇盛开的花儿。
(作者系南岸区作协会员)
编辑:朱阳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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