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89年的一天,四川省军人罗开友的家中被闹了个天翻地覆,放眼望去,只见一群人堵在罗家门口,为首的一个中年妇女情绪激动,嘴里还振振有词:
“你把我的女儿弄到哪里去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而此时的罗开友也是一头雾水,他并不知道她的女儿去了哪里。而这位妇女仍旧是不依不饶,一定要罗开友给出个答案,之后还到派出所报了案。
9天之后,雷波县渡口乡的村民意外地在金沙江中发现了一具女尸,赤身裸体,没有了头发……而罗开友则被警方拘捕了起来。
那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本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让我们从故事的开头说起。1964年,罗开友出生于四川省雷波县的渡口乡,是彝族人,在家排行老四。父亲罗开元是个医生,早些时候抓住了改革开放的机会,开了一家小诊所。凭借着自己高超的技艺,很快便攒下了一笔不小的积蓄。
罗开友的家庭条件不错,而父母也一直很看重他的教育。这样的环境使得罗开友文质彬彬、一表人才,渡口乡到罗家谈婚事的人把罗家的门槛都给踏破了。
条件如此优秀的罗开友,同样也得到了李培香的欣赏。李培香出生于1963年,高中学历,在渡口乡里做代课老师,两人可谓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很快,在罗开友17岁这年,两人便订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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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的罗开友是要子承父业,继续在家乡开诊所的。可男儿的心中总有一个参军梦,穿上军服、报效国家,想来便叫人心潮澎湃。罗开友也不例外,并且将这个想法告诉给了家人。而幸运的是,家里人欣然同意,积极支持罗开友去参军。
于是,罗开友在18岁这年的十月应征入伍,此后便一直在河北石家庄第27军服役。因为职业的缘故,罗开友与李培香一直分隔两地,两人失去了培养感情的机会。
1986年,中越矛盾激化,而罗开友所在的部队也因此被派往前线。临走之前,罗开友想到还有件大事没办,便急匆匆地回到家,跟李培香领了结婚证。
已经订婚五年,两人结婚也算是理所应当。但渡口乡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没有摆过酒席便不算成了婚。而由于行程紧张,罗开友与李培香没来得及大摆筵席,就宣布结婚。所以此时的李培香仍然住在娘家,两人可以算是有了结婚之名,却无结婚之实。
常年在外,流言不止,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这样,罗开友与李培香开始了相距数百里的夫妻生活。部队生活的紧张、充实使罗开友忘记了时间,很快便过去了两年。1988年,罗开友得到机会返乡探亲,正准备给妻子一个惊喜。可一回到家乡,便听到了有关李培香的风言风语。
家中的亲戚告诉自己:
“李培香在渡口乡‘行为不检点’,经常到隔壁老李的家中去,两人‘鬼鬼祟祟’,不知道做些什么。”
而更让罗开友气愤的是,他听说李培香已经跟别人生下了孩子!种种的言论已将罗开友的火气点燃,而这最后的消息则让他彻底发作了。
罗开友质问李培香道:
“我在外当兵,你就在家里跟别人胡搞乱搞?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听了这话的李培香十分委屈,她一口咬定那些话全是无中生有,同时说:
“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家里没男人,我只是找隔壁的老李帮些忙,跟他什么事都没有!”
可这样的话并不能说服罗开友,自己在外当兵两年,连妻子的手都没碰过,更别提得来一个孩子了,戴了“绿帽子”的罗开友当即决定与妻子离婚。
众所周知的,“军婚”是受到法律重点保护的,破坏现役军人的家庭婚姻关系,将受到刑法的严厉打击。
同时,办理和解除“军婚”的条件也比较复杂,但罗开友却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解除这场让自己伤透了心的婚姻。
于是,探亲回家后,罗开友便拉着李培香回到部队去办理离婚手续。本来的李培香只需要回到家乡领取离婚证就可以了,但此时的她却心有不甘,罗开友这一块“香饽饽”,她始终不肯放下。
隐瞒事实,继续纠缠
回到家乡后,李培香隐瞒了与罗开友离婚的消息,并且还大摇大摆地住进了罗开友的家中。李培香对罗开友的家人宣称,自己去到部队与罗开友举办了婚礼,两人已是正式的夫妻。
听了这样的话,罗开友的家人也不好说什么,尽管罗开友参军在外,依然留李培香住在了家里。时间就这样慢慢地过去,一切都仿佛风平浪静,可事情在一次通信后出现了变故。
此时的李培香已在罗家住下了数月。一次写信时,父亲给罗开友透露了这个消息,这让罗开友吃了一惊。他赶忙告诉父亲,自己已经与李培香离了婚,应当让李培香从自己家离开。
这样的消息也让罗开友的父亲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李培香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离了婚后还在自己家中骗吃骗喝!盛怒之下的罗开友父母立即将李培香赶回了自己家中。
而回到家的李培香也没向家人多做说明,只是讲自己与罗开友离了婚。而此时的李培香家人则认为,一定是罗开友在军中有了新欢,这才抛弃了李培香。
为了这件事,罗家与李家发生过许多次争吵,而随着争吵的规模越来越大,罗开友决定回家来解决问题。于是,向上级请好假后,罗开友再一次地回到了家乡。
1989年的1月9日,罗开友回到了自己的四川老家。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进门便又见到李培香在自己家里,气急之下的他与李培香又起了争执。
积攒多年的怒火顿时爆发,两人是越吵越激烈。之后罗开友竟出手打了李培香,而这一打直接将李培香送进了医院。
李培香的伤势不轻,一连在医院住了六天,这让罗开友感到有些愧疚。六天后,罗开友亲自前往医院接李培香回家,并且希望与李培香的家人通过谈判解决问题。
可无奈的是,罗家与李家并没有谈拢。而随着谈判的步步进行,双方的情绪也逐渐地激动起来,气不过的李培香竟从罗家跑走了!而罗开友正想要追,却被李培香的两个弟妹拦住,不得不停了下来,可他没想到,这一逃便是20年!
李家的亲人找到罗开友,质问他道:
“我的女儿去哪里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培香的母亲一口咬定是罗开友将李培香藏匿了起来,或许已经将她残忍杀害了!可此时的罗开友也是一头雾水,昨天李培香跑走后便一直没有消息,他还以为李培香已经回到李家了。
可他的答复并没有得到李家的认可,李培香的母亲随即去往派出所报案,希望通过警方的力量,早日找到女儿。
渐渐地,寻找李培香的人越来越多,可找遍了全村也没见到她的影子。然而,过了九天,河里浮现出了消息。
冤枉杀妻,长期拘捕
1989年的1月24日下午,渡口乡的居民在金沙江中发现了一具浑身赤裸的女尸,并且还没有头发。
了解到这个消息的渡口乡警方立刻赶往现场,打捞完尸体后的民警想到了前几天李家的报案,于是便通知了李培香的家人前来辨认尸体。
可哪成想,一见到尸体的李培香母亲便痛哭失声,一口咬定这就是自己的女儿李培香,而同行的一位亲戚也帮忙说:
“她身上的顶针还是自己送给她的。”
于是,依照这个证据,警方当天就将罗开友逮捕,而一同被捕的还有罗开友的父亲、大哥以及三个邻居,原因是协助罗开友作案。
审讯中的罗开友叫冤连连,始终否认自己杀害了李培香并将其抛尸河中。而邻居付姓兄弟两人也坚决否认自己曾参与作案,在几天后就得到释放。但此时的罗开友大哥、父亲和邻居沈修元仍在接受警方的严厉审讯。
后来,罗开友的大哥和沈修元实在经不住警方的审讯,“招认”了自己的作案行径,但当警方将他们带去指证作案地点时,两人却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这让警方感到怀疑。
而已被拘留三十多天的罗开友也得到提审,他请求警方让他看看证据,可这一看却发现了问题。罗开友表示,李培香的双眉之间有一颗大痣,而照片中的尸体却没有。
此后,经过法医的多次鉴定,终于判断尸体并非李培香本人,因为尸体的判断年龄大概为48岁,已经生育了至少五个小孩,与年轻的李培香不符。于是,几经波折之后,终于将罗开友四人无罪释放,而此时的他们已在狱中度过了21个月。
同时,在被捕的时间里,部队曾派人到渡口乡来调查情况。而在被告知罗开友杀妻抛尸后,部队对罗开友进行了退伍处理,罗开友的军旅生涯也因此结束。
此时的罗开友可谓是满心的愤懑,而等他一回到家,却发现家中又平白无故地多了一座坟!原来,李家的尸体硬要将“李培香”埋在罗家,他们表示:
“李培香生前是罗家人,死后则是罗家鬼。”这让罗开友气愤至极,李家实在是欺人太甚!”
并且,罗开友在狱期间,李家曾多次上门来要求补偿,勒索钱财。而遭到拒绝的他们便将罗开友的母亲打成残疾,并且将罗家洗劫一空。
看着家中萧条的景象,看着母亲残疾的双腿,罗开友不禁流下了眼泪。而在这之后,他曾多次请求公安机关将家中的坟墓移走,可公安机关却以他有重大犯罪嫌疑为由,拒绝了他的请求,这让罗开友寒了心。
并且,这件事让罗开友一家的名誉很受影响,本来风光的他们只得选择搬出了村子。可即便这样,罗开友仍遭受着无数人的风言风语,被其他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而每当罗开友做出些解释时,村里人便打趣他说:
“你没杀李培香,那你把李培香找出来啊。”罗开友是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
漫漫寻妻路,只为求一个清白!
在这之后的20年里,罗开友从未停止寻找李培香的脚步,他心里想着,一定要还自己一个清白,还罗家一个清白!
1992年,罗开友接到一个消息——有人看见了李培香同一个“独眼”上了车!这个消息让罗开友万分振奋,经过调查,李培香的堂兄李昆华与描述十分相似。于是,罗开友立即找到李昆华,而通过他了解到,李培香可能是被罗忠华兄妹带走了。
可此时的罗忠华却已因贩卖人口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目前正关押在云南的某间监狱中,这条线索就这样断了。
但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罗开友的不懈努力下,他了解到李培香的父亲李兴发此时正在攀枝花工作。
于是,罗开友联系上了当年为自己牵线的秦姓夫妇,请求他们为自己充当“卧底”,去找李兴发探探口风。
可事情却并不顺利,即使李兴发已经喝到了烂醉,也依然是守口如瓶,绝口不提自己女儿李培香的下落,几番下来,罗开友连李培香是否活着都没能得知。
李培香父亲的这条线行不通,罗开友又把目光放到了李培香的妹妹身上。同样的手段再次上演,而这次的“卧底”甚至跟着李培香妹妹出了两次远门,但依旧没得到任何李培香的消息,为期八个月的行动又一次宣告了失败。
长期的追寻花去了大量的金钱,1993年,迫于生计的罗开友选择在当地开一家小诊所,之后还认识了自己的第二任妻子文燕,两人生下了一个女儿。
可即使重组了家庭,罗开友仍然没放弃对李培香的追寻,身上的污点让他寝食难安。于是,为了找到李培香,罗开友频繁地跑去外地,有时得到一点消息就把工作抛在一边,一走便是好几个月。
久而久之,文燕也对罗开友产生了不满,她威胁罗开友道:
“你再这样跑出去,我们就离婚!”
可此时罗开友却无心听从,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回清白!因此,2001年,忍无可忍的文燕选择了与罗开友离婚。
离了婚后的罗开友开始更执着地寻找李培香,2004年,一位在北京打工的雷波老乡告诉罗开友说,自己曾在通州见过李培香。这让罗开友顿时来了兴趣,立刻赶往通州找人,可由于线索的缺失,他只是终日徘徊于通州的各大巷落,而迟迟没得到结果。
这一次出行仓促,罗开友只带了3000元钱。而将钱花完后的他只能睡在大街上,靠吃他人的剩饭过活……
重大线索,“亡妻”复活!
如此艰辛的找寻一直持续到2010年,罗开友的妹妹姚良军听说了罗开友的故事,决定助他一臂之力。
姚良军是警察出身,之前从事的便是刑侦方面的工作,对于找人有着一点经验。
经过商量后,姚良军提议仍从当年罗忠华兄妹的线索入手。于是,这一年的四月份,姚良军与罗开友找到罗忠华的妻子,了解到罗忠华此时正在山西服刑,同时也得知罗忠华将在8月份释放出狱。
罗忠华的出狱让罗开友看到了一丝希望,心急的他立刻找到罗忠华了解情况,而罗忠华却始终表示自己与李培香的失踪没有关系。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罗忠华答应了罗开友以“何老板”的身份前往李家打探信息。
这一年的11月,“何老板”拿着礼物来到了李兴发的家中。“何老板”拿准了李兴发爱财的软肋,提出要与他一同做生意,带李兴发发财。听到这个消息的李兴发大喜过望,赶忙殷勤地招待起了“何老板”。而赢得了李兴发的信任之后,“何老板”又给他引荐了一位“真正的贵人”。
在“何老板”的安排下,由姚良军扮演的“真正的贵人”与李兴发见了面。“贵人”提出:
“当年罗开友殴打你女儿的事情还有后续,通过一点小手段,可以让你拿到七十万的赔偿。”
同时,姚良军还拿出了一张“存有一百万”的银行卡递给了李兴发。
见钱眼开的李兴发立马答应了下来,将自己女儿还活着的消息如实地告知给了他们二人,并且表示李培香当年曾被自己徐州的侄子接应,此后就安置在了天津!
大喜过望的姚良军立即带着李兴发前往徐州,可到了徐州后的两人却怎么也打不通侄子的电话。但这次旅途也并非没有收获,拨打电话时姚良军仔细地翻看了李兴发的电话簿,看见每个电话号码都有确切的人名对应,可偏偏只有一个022开头的号码叫做“走大”。
“走大”,“走大”,莫非这就是走丢的大女儿?姚良军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罗开友,而经过调查发现,022正是天津的号码!
罗开友和姚良军预感,这个号码的主人或许就是李培香!得知这个消息的姚良军迅速带着李兴发来到了天津,通过报警来查找李培香的下落。
可警方搜寻这个号码时却发现,这一号码早已过户给他人,李培香早就不用了!随后,警方按照号码过户前的人名找到了本地的一户人家孙某,了解到孙某正在一家工厂上班。
当天下午,警方赶到了工厂。可厂长在了解情况后,却并没有叫来孙某,而是叫来了一位名叫“李芳”的女人。而更出人意料的是,得知警方前往时,“李芳”竟然直接翻墙逃走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罗开友立即通知了雷波县警方。
随后,赶到现场的雷波县警方了解到,“李芳”此时已入了孙家。原来,“李芳”就是所谓“孙芳”。孙家人表示,“孙芳”是1989年被介绍到孙家来的,刚来时眉间刚好有一颗大痣。这让罗开友更加确信,“孙芳”就是自己的“亡妻”李培香!
之后,“李芳”来到了派出所,主动承认了自己就是李培香。而经过警方的DNA比对,也证明她正是之前失踪了的李培香。
但得知这个消息后的罗开友却并没有选择去见李培香,他表示自己并不想见到李培香。随后,在2010年的12月28日,雷波县警方在渡口乡为罗开友召开了亲友大会,证明了罗开友的清白。
同时,公安局局长叶建华代表公安机关对罗开友及涉案的四人进行赔偿道歉。最后,罗开友与当地公安局达成协议,获赔十六万元。
可直到现在,人们还不知道当时河中的女尸究竟是谁,由于时间的耽搁,这个案子也就不了了之……多的是一个冤死的女尸!
后记
风风雨雨二十年,罗开友终于在乡人面前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这二十年里,他总是惦记着自己的身上的“污点”。而当罗开友恢复清白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老了。
从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到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人,这二十年不眠不休地追寻,究竟值不值得?
又是一起冤假错案,让我们看到流言的可怕。李培香是否与他人发生了关系,我们不得而知,但加在罗开友身上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流言、谣言,而就是这样的流言、谣言一直压迫着罗开友,损耗了他整整二十年!
光阴易度,时光正如白驹过隙,希望在法律制度完善的今天,这样的案子能够不再发生!
相信正义会迟到,但一定不会缺席!
不知道大家对于此事如何看,诸君不妨说一下自己的看法。
特别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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