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两遍郭冬临和杨九郎在抖音新春直播季演的小品《房不胜房》,越看越喜欢。
这个小品八成是年轻人写的,年纪再大一点的人多半写不出这么松弛温暖的故事。
对我这代人来说,房子不是个轻松的话题。
不仅我,我的上一代、上上一代,都不是。
我一位梅州同学说在他老家如果有人造了屋是要立碑做传的,我至今记得他用客家话回忆他家族里XX公的样子。
最后他加了句:现在在农村造屋不是难事了。
在我的老家,盖房同样是大事。
要石料,要木料,要付给匠人一麻袋麦子,一麻袋200斤,要管饭,饭要见荤。
我姑说我爷爷家盖房的时候,她每天忙了婆家忙娘家,二十不到就扛两家。
老人摸着石料上的刀痕说:现在看200斤麦子不算啥,那时候……
一家人苦熬苦业箍起来的窑,如今成了我们偶尔回去站脚的地方。
很多人离开家乡进了城。
城里的住所也不好找。单位能解决一部分,没单位以及单位解决不了的,就只有各显神通。
房价越来越高,买房越来越难,为员工解决住房问题的单位越来越少,以住房为主题的文艺作品越来越不好做。
前几天看到郭冬临和杨九郎要在抖音新春直播季演《房不胜房》的预告,我有点担心。这会是个什么节目,两个喜剧演员会怎样呈现?
我不想看苦大仇深,也不想看编剧以轻浮的态度用巧合的方式解决问题,更不想看什么喜头悲尾。
我只想高高兴兴、舒舒服服地看个小品。
《房不胜房》让我高兴了,也让我舒服了。
最让我舒服的点有二,一是用了亲戚感情来解决困境,二是两个人物性格都健全。
前者近些年来很少有触及,后者在喜剧作品中也很少见。
“长期借住在亲戚家”,这本来是个非常尴尬难受的话题。
借住的觉得自己寄人篱下,缩手缩脚,抢着干活讨好亲戚,亲戚还嫌麻烦。
被借住的觉得自己私人空间被入侵,亲戚还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房不胜房》一开场,郭冬临自我介绍说“我借住我表弟家,住了三年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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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交代得好,人物关系有了,故事有了,连大概的人物性格也给出了。
能借住三年,一定是推梨让枣伯埙仲篪,兄弟亲热得很。
有这个交代,观众下意识地会放松。
亲密关系里产生的误会,比别扭关系里产生的误会安全。
有亲密关系打底,结局一定能皆大欢喜,且合情合理。
现在的观众不喜欢被迫以德报怨,不喜欢被亲情束缚,亲爹妈都要衡量衡量原生家庭的优劣,更别说是表亲了。
别扭关系要往大团圆结局转变,很难说服观众。
《房不胜房》解决困境的方式好,人物也可爱。
表哥表弟都有优缺点。
表哥的缺点是好嘀咕,多心,老觉得“他点我”“可不舒服了”;’优点是有做客的自觉,不交租就帮着做家务,还不乱动主人家的东西。
即使火龙果就放在桌上,表哥也不会理所当然认为那是自己能吃、该吃的。
可爱就可爱在这儿,又想吃又不好意思吃,于是就偷吃,还只偷吃一口。
表弟的缺点是懒,高兴表哥会把家里打扫得“那是一尘不染,干干净净”;优点是善良,最后表哥提出要住主卧,要先上厕所,他也一口答应。
这么温馨可爱又有趣,编剧没少费心思吧。
难怪到了演出前一天,才把剧本给到演员。
得亏是郭冬临身经百战,带着杨九郎这个舞台经验丰富的小孩儿,最后呈现得很完整,效果不错。
改进空间也有。
一是台词还不够洗练,“佩服有房的人”不太对,应该是“羡慕”。
二是有些情节还可以再改进,比如不要配乐,配乐一起我就觉得到煽情环节了,有点抵触。还有郭冬临演的表哥那大红箱子出来得莫名其妙,铺垫得不够。
与其说一句“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拎箱子要走,不如让杨九郎说一句“哥您这箱子放这儿三年,哪回真走成了啊?”
三是杨九郎有点没放开,反应给得不够多不够细腻。
这个可以理解,拿到剧本时间段,琢磨人物的时间不够。
但是,我还是希望杨九郎能给出更好的反应,不要顾忌合作演员前辈老师的身份,别怕自己做多表情给多了反应是抢戏,要信任老师一定能够接得住,也要信任老师一定不会嫌自己抢戏。
戏没有抢来的,别听网上那些说他抢戏、分不清主次的瞎说,上了台该什么反应就什么反应,大胆点儿!
总体说,《房不胜房》瑕不掩瑜,挺好看。
主题立体丰富,既有住房问题,又有亲戚感情,还有对别人的关爱。
演员演技到位,66年生的表哥和89年生的表弟竟也不违和,果然还是郭冬临,就是厉害!
小品是戏剧,相声是曲艺。
曲艺和戏剧一直交错生长,分裂融合。
贫则撂地唱书,达则粉墨登场,有条件就生旦净末丑,没条件就一块醒木天下走。
窘迫得狠了,干脆连醒木都不要,有人就能演。
溯及本源,曲艺和戏剧并没有很深的沟壑。
多涉猎、多见识、多学习,融会贯通,最后都灌注到舞台上,不论什么艺术形式都一样,都是为人民服务。
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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