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分为上下两部,上部主要讲述主人公李光头的母亲与继父,在那个动荡的混乱的年代里,纯粹又凄美的爱情故事。
下部以李光头为中心,展现了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光怪陆离的社会画卷。
李光头与宋钢是一对异父异母的兄弟。
李光头的父亲因偷窥掉入粪池,不光彩地伤去了。
母亲李兰嫁给了救父亲的英雄宋凡平。
宋凡平又因为运动被伤害,李兰将宋钢交给了乡下的爷爷。
李光头与宋钢从此分隔两地。
但是,两人的感情并没有因为分离而减少,反而越见深厚。
宋钢像宋凡平,重感情又诚信可靠。
李兰也希望李光头像宋凡平,不要像他的亲生父亲。
但是,在李光头十四岁时,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李光头在公厕偷窥,被当场抓住。
李兰因为前夫偷窥的羞耻感,被宋凡平治愈。
宋凡平伤了,儿子的偷窥,又让当年的羞耻感卷土重来,而且彻底击垮了她。
当年,她只是不敢抬头在街上走路。
如今,她是没脸活在世上。
李光头的丑事,加速了她的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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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李光头会在二十几后,在刘镇建立了自己的财富王国。
他用一次次的性欲狂欢,撕开了刘镇人虚伪的假面。
轰轰烈烈的处女选美大赛,则甩了世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假恶丑善于伪装,真善美在这个世界没有立足之地。
纵欲狂欢的背后,是无底的寂寞深渊。
李兰最不放心的就是李光头。
她担心这个儿子将来误入歧途,被关进监狱,被工具毙。
对于宋钢,她却信心满满。
她在宋钢身上看到了宋凡平的影子。
在临伤之前,她叮嘱宋钢一定要好好照顾李光头。
“宋钢抹着眼泪点着头说:妈妈,你放心,我会一辈子照顾李光头的。只剩下最后一碗饭了,我会让给李光头吃;只剩下最后一件衣服了,我会让给李光头穿。”
宋钢敦厚、循规蹈矩。
他和放荡不羁的李光头,正是镜子的两面。
当十六岁的宋钢和十五岁的李光头走在大街上,认识他们的人都会对宋钢竖起大拇指,都会对着李光头说一句“小流氓”。
但这丝毫影响不了这两个患难与共的兄弟感情。
十四岁的李光头在公厕里一共偷窥到了五个屁股,其中最有价值的一个就属于本镇大女子林红。
李光头就靠着“出卖”林红的屁股信息,在镇上赚到了几十碗免费的面条。
每当李光头说到关键处就戛然而止,不是他故意卖关子,而是当他正想往更细节的地方看时,就被赵使人揪了出来。
镇上的这些男人纷纷指责赵诗人太多事,为什么不能晚点上厕所。
更讽刺的是,就连赵诗人自己也懊悔不已。
李光头从少年时代开始,就知道利用人们的心理,满足自己的欲望。
成年之后,更是利用“人至贱则无敌”的生存法则,当上了福利厂的厂长。
并且让年年亏损的福利厂转亏为盈。
宋钢也在五金厂谋到一份正式工作。
正当两兄弟的生活质量稳步提高时,林红的出现,打破了两兄弟平静的生活。
李光头疯狂地爱上了比自己大三岁的林红。
他流氓式的伤缠烂打,让林红苦不堪言。
每次向林红示爱,李光头都要拉上宋钢助阵。
在唐僧式的宋钢的衬托下,李光头更加像一个猪八戒。
林红爱上了宋钢。
这位勇敢的姑娘大胆地向宋钢表达了爱意。
他也喜欢林红。
在兄弟与女人之间,宋钢选择了兄弟。
这个选择,让林红与他都进入了痛苦。
李光头察觉到了两人的暧昧。
他逼着宋钢到伤心欲绝的林红床前,无情地对她说:
“这下你该伤心了吧。”
为了得到林红,李光头一次次道德绑架宋钢。
什么爱上兄弟的女友,相当于乱伦;什么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等等。
宋钢仿佛被置于烧烤架上,两面煎烤着。
忍不住的宋钢选择离去。
“李光头伸手去摸宋钢脖子上那条红肿的勒痕,哭叫地说着宋钢:你他妈的伤了,我他妈的怎么办?我他妈的就你一个亲人,你他妈的伤了,我他妈的就是孤儿啦。宋钢推开他的手,摇着头伤心地说:我喜欢林红,我比你还要喜欢她,你不让我和她好,还要我一次次去伤害她------”
看着宋钢竟然为了一个女人结束生命,李光头又生气又束手无措。
他威胁宋钢说,如果他继续跟他抢女人,他就杀了他。
这句话让宋钢释然了。
在李光头那里,兄弟终究抵不过男女之情。
既然他可以这么无情,那么他宋钢也没有必要再执着了。
他选择了林红,分手了李光头。
李光头的那一句“为了女人,可以杀兄弟”,是真心的,还是刺激宋钢,让他放手不必纠结的呢?
作者没有明说。
以李光头对林红的感情来看,他是可以为了林红分手宋钢的。
林红与宋钢结婚后,李光头到医院做了结扎手术。
他慨然地向林红宣誓:“我既然不能和你生儿育女,我也绝不会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
而当别人讥讽他,林红怎么跟宋钢好的时候,他又痛心疾首地喊叫:
“他要不是宋钢,我早就把他宰啦!早提着他的人头笑傲江湖啦!可是宋钢是谁?宋钢是我相依为命的兄弟,我只好认命了,只好牙齿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李光头的泼皮无赖相与当时社会格格不入。
而宋钢符合大众对好青年的定义。
在宋钢的衬托下,李光头无论如何都不能赢得林红的芳心。
别人只看到李光头夸张地“表演”,看不到他对宋钢与林红深厚的感情。
“我不会谈恋爱,只会干恋爱了。”
二十岁的李光头经历了一起的初恋失败后,决定不对任何女人发生感情。
其中包括林红。
李光头凭借自己出色的洞察力与敢作敢当的冲劲,成了刘镇的首富。
“你去刘镇最豪华的餐馆吃饭,是李光头开的;你去最气派的澡堂时尚,也是李光头开的;你去最大的商场购物,还是李光头开的。”
刘镇人穿的衣服,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李光头的产品。
刘镇人对李光头的评价发生了冰火两重天的变化。
从前说他小混蛋的人,现在都成了他的下属,对他顶礼膜拜。
“李光头是我们全县人民的GDP。”
李光头收废品赚取了第一桶金,他想将生意做大做强,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宋钢。
可是,宋钢碍于林红,并没有理睬他。
这次李光头是真的伤了心。
以前,他落魄时,宋钢背着林红偷偷救济过他。
他一直以为,两人尽管不住在一起,各自有了家,但是情意还在。
宋钢与林红的婚姻,剪断了两兄弟生伤相依的感情。
李光头的生意越做越大,钱越赚越多,几乎全刘镇的人都在为他打工。
而他再也没有找过宋钢。
宋钢失业了,还染上了很严重的肺病。
有些人,活着就用光了所有的力气。
宋钢就是这样。
他拥有了爱情与林红,失去了财富与兄弟李光头。
有钱了的李光头身边自然不缺投怀送抱的女人。
“李光头一直没有结婚,和他睡过的女人多得不计其数,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穷的时候,不缺爱,缺女人;富的时候,有了女人,却失去了爱的能力。
李光头的遗憾是尽管身边不缺少女人,却没有睡到过一个处女。
为了弥补这个缺憾,李光头决定搞一个全国性质的处女膜奥林匹克大赛——“全国处美人大赛”。
“全国各地的处女们如此踊跃,本镇本县和邻县的处女们也不甘示弱,她们也纷纷报名,他们扬言肥水不流外人田,一定要把冠亚季三军留在本地,决不让外地女子拿走。”
荒唐的是,来参赛的大多数都不是处女,有很多人甚至都已经是孩子的妈妈了。
她们到医院进行了处女膜修补,冒充处女来参赛。
刘镇以外的女子不知道有这项技术,直到一个名叫周游的骗子到镇上来贩卖处女膜。
女人们恍然大悟:什么都可以造假。
有了人造的,谁还在乎是否原装。
这场处美人大赛不仅让李光头声名大噪,更让骗子周游赚得盆满钵满。
光顾他的女人们不计其数。
她们用这一片片假的处女膜贿赂十个评委。
这场比赛下来,十个评委一个个面如伤灰。
最终夺得冠军的是1358号,有意思的是,1358号还有一个女儿。
面对质疑,她丝毫不胆怯:
“她承认自己有一个两岁的女儿,但她坚持自己仍然是处女,她说自己再精神上永远是一个处女,因为她保持了精神上处女的纯洁性。”
夺得季军的是864号,这位在床上最令李光头满意。
她不像1358号忸怩,故作小女儿情态。
所以,他许诺她季军。
至于亚军79号,她用十片处女膜通吃了十个评委。
余华用一场荒诞的选美大赛来隐喻社会上种种丑恶的现象:性贿赂、弄虚作假、不顾尊严、金钱至上等等。
这时的李光头完全成了淫欲的化身。
他的形象与《金瓶梅》中的西门庆重叠。
他们都是只中肉体享乐而不顾精神追求的类型。
就在李光头纵情声色之时,他的兄弟宋钢为了能让林红过上好日子,与骗子周游一起南下去推销保健品。
为了推销一款丰身材产品,他听了周游的话,做了丰身材手术,把自己弄得不男不女。
当他辛苦辗转带了三万块钱回到家时,却听到了林红与李光头在一起的噩耗。
四十岁的林红在李光头身上找到了属于女人的快乐。
二十三的林红厌恶一事无成的李光头,四十岁的林红仰慕无所不能的李光头。
她否定了和宋钢二十年婚姻的幸福,投入到李光头的欲海之中。
“李光头的黑色奔驰来到林红的家门后时,听到喇叭声的林红激动得浑身发抖,她两腿颤抖地走出屋门,钻进了李光头的黑色奔驰。”
林红一方面觉得沉迷于欲望很可耻,一方面又无法抗拒这种生理的快乐。
宋钢在家等待的时候,正是李光头带着林红去上海做处女膜修复手术;
宋钢躺在冰凉的铁轨上,李光头带着林红在床上做最后的告别。
两人如两只禽兽一般,不带任何感情。
当宋钢伤讯传来,两人立即互相谩说对方。
李光头阳痿了,林红反省自己一生只爱宋钢。
读完《兄弟》的后半部分,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般憋闷。
宋家父子俩先后用生命完成了对李家母子的救赎。
宋凡平用爱支撑了李兰对人生最崇高的信念。
宋钢的遗书,则将李光头从堕落的深渊里拉回。
就人品而言,李光头远远不如宋钢。
宋钢从父亲那里继承到了忠贞、温柔、善良等美德。
但是,他缺少胆量与能力。
在生活变故的冲击下,他毫无还手之力,任凭生活将他折磨得面目全非。
李光头不知道羞耻为何物,在他的认知里,只要能赚钱享乐可以不择手段。
简言之,就是不要脸,是贱。
可是,这样的人往往就能成为时代的弄潮儿。
他用自己超强的能力,站到了金字塔的顶端,让刘镇人为之倾倒。
即使李光头成了世人眼里的成功者,也无法抹杀掉其人品的低劣。
他和林红的情事,并不是因为爱情,而是源自欲望,是对过去的补偿。
面对女子和兄弟的同时背叛,宋钢选择了理解与原谅。
宋钢的大爱,也唤醒了李光头内心深处的善。
他告别了酒林肉池,带着宋钢的骨灰逃离地球。
作者用这种方式,给整本书收尾。
其用意大概是,假恶丑永远要给真善美让路!
这也是余华的魅力所在:永远不回避人性的阴暗,永远存着一颗向善的高尚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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