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八年前的夏末,一个阳光斑驳的午后,那个画中眉目清澈却带着淡淡孤独的白衣少年撞入我的眼底,宛如盛夏河畔的一堤绚烂花火,拥夏入眠,不染尘埃。在当年高燃中二的年代里,很少看治愈番的我,夏目的出现却让我深深记住了这个温柔又寂寞的日文名字,和一个个娓娓道来的小故事。伴着夕空,夏树,朝露,秋红。画毕,诗成。
妖怪的故事
还未从第一话菱垣的悲伤里走出来,接着又走入露神和小花的祠堂。世人总会经历朱颜辞镜花辞树,而于妖怪来说却是风月宛然亦无异。如果有一天你不再看见我容颜,是否还能记起最初的相遇和结缘相伴的日子?可能对于独留记忆的那方而言才是最残忍而又美好的,正如露神总是带着一张微笑的面具一样,面具的背后又会是怎样的不忍寂寥的双眼?
--“今天天气真好啊!”
--“说的是呢。”
造物主是如此神奇,创造人类的同时又为每个人编织着相遇与离别的大网,这无法用概率论来解释的神奇,我们称之为“缘”。人世间短短数十载,白驹过隙的日子里我没有遇见数以千百的别人,我也没有超越几百年的时间去遇见各式各样的别人,我只是在阳光正好,明媚春风的日子里,遇见了你。
从此一生,缄默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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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等待玲子无数个日月冬夏的妖怪,也有在樱花树上那个春去秋来一直坚信总有一天会和夏目重逢的妖怪姐姐。当年树上的她生为妖怪被世人所遗忘,树下的他生为人类却格格不入,都是刻入骨髓的孤独。从来没有奢望过能被人看见过的她遇到了夏目,她嬉笑玩闹,吓唬小夏目,让小夏目吓得各种绕道和逃避。后来夏目搬家了,这段嬉戏玩乐的时光戛然而止,却显得弥足珍贵了起来--原来在这么漫长的时光里我还活着,就如同孤寂苦难的人生中开出的灿烂烟花。"我不是太懂人类,不过,一个人是很可悲的啊,只有这一点,我很清楚。”花开又花落,缘灭又缘起。终于,她又等来了那个眉目如画的温柔少年。
那一刻仿佛时光停滞,一花一树,落樱如雪,流莺蝶舞,美丽的妖怪仿若用尽毕生最温柔的力量去拥抱夏目,拥抱生命里的光和温暖。人的一生匆匆几十载,唯有留下的温暖与美好,却能永远的如樱花般盛开于另一个生命的回忆里,得以延续,得以永恒。
--“你帮助了迷路的我,
如果能实现我想带你
去看绚丽的山岚
去看秀丽的溪谷
这份心情,人类是如何称呼的呢?”
“不可结缘”这集其实是最让我看的泪崩的一集,那只可爱的多毛妖怪因为迷路在多轨家爷爷的妖怪阵法的帮助下找到了出路,他也因为见妖阵法第一次直视了人类的眼睛。他说跟夏目说到禁止这个法术的人真是温柔啊,他因为这个法阵看到了一双清澈灵动的眼便不想再离开,但是就算留在这里,也只是徒增寂寞罢了。“徒增寂寞”,是啊,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不曾见过阳光。我本荒凉,却因阳光更加无法躲藏。于是大毛妖怪在离别的前夕来到多轨的教室,用粉笔一字一句描写出了妖怪独有的寂寞而唯美的心境。我看过落日的繁华,山溪的秀美,春秋的枯荣,夏冬的轮回,却独独想把这万千绮丽的风景纳入你的眼中,与你一同分享这世间万物一切的美好与不朽。这份心情,人类把它称为什么呢?可能是太过寂寞,本无意的穿堂之风,却偏偏孤倨引了山洪。其实何止是妖怪,作为人在世上茕茕孑立,褪去了二次元夸张直接的外衣,现实里尘世的纷争寂寞更像是闷吞下咽的苦酒,沉默而隐忍。作为群居动物,我们会拼命的在世间去寻找足以对抗孤独的温暖,会奋不顾身的去追寻划破寥寥长空的那道破晓之光。我在想,究竟作者绿川光,是客观的用双眼阅尽人间事而如此洞悉人心,还是主观的一叶知秋,击石而起千层浪一般的能够感同身受。他笔下的每一个温暖而感动的小故事,都能感情细腻到让人重新审视自己的感官。
里面每一只妖怪都会重复寂しい,寂寞到让人想落泪,正是因为害怕孤独,或者再次陷入孤独,所以每个人,每只妖怪都会无比珍视与他人的羁绊,都会无比小心翼翼维系与他人的感情,不敢太过靠近,却又不想远离。
“心有所觉,但亦作不解”。所以才有了大毛怪的不告而别,有了夏目与藤原夫妇与猫咪老师的相依相伴。
剧场版:结缘空蝉
夏蝉,同落樱一般,是日本古典和歌中最为经典的转瞬即逝的文学载体。盛极而凋零,惊艳却哀伤。人的相遇和离别,降生与死亡不也逃不过生如夏蝉的宿命么。夏目中的很多很多故事都是以最温柔的口吻阐述着“离别”,包括剧场版中的穗之影,身负神罚的他每每和人有了羁绊都会让那些与他有交集的人被夺走记忆,他不得不离开,让人们渐渐将他遗忘。我们每个人成长到老去也一样,因为各种宿命远走他乡,四处漂泊,穷尽一生不过想找到一个归宿。于是,在生命中一站又一站不停转换的途中,慢慢的很多曾经以为殊途同归的人也渐行渐远,慢慢被时光带走,甚至来不及道别。
在容莉枝阿姨和椋雄的故事中,我们又能看到另一种我们无法抗拒的宿命。椋雄,椋字意为鸟,独爱群居,寓意着能像飞鸟群飞,展翅长空,不知是否冥冥中就注定了他和穗之影命运。八年前的车祸带走了他的生命,八年后的穗之影决定代替他陪伴容莉枝阿姨。也许正是穗之影陪伴她走过了最艰难最痛苦的日子,随着时间逐渐淡去了伤痕。所以在取回记忆的时候,我们能看到容莉枝阿姨脸上释怀而安详的神情。他陪伴着容莉枝阿姨走出悲伤,容莉枝阿姨又何尝不是在他漂泊的岁月里给予了他一个短暂的家。所以在离别的那天,风很轻,纱帘摇曳,他站在窗外,面带浅笑,回首告别。一切平静的就像无数个日常,就像出门郊游的孩子日落会如旧而归。画面一转,那个窗边褐发蓝衣的青年已经不见了身影,从此永别。容莉枝阿姨会将他遗忘,而他会带着这份回忆继续漂泊。
同样的,夏目和三三,也终有他们既定的宿命。在夏目的眼中,那只好吃胖胖又傲娇的大白猪已经是他不可或缺的羁绊和陪伴。而娘口三三总是喜欢翘起它短短的小尾巴一脸不屑的嫌弃人类,说陪着夏目只是为了友人帐。但是啊,当夏目每次被妖怪抓去命悬一线的时候三三总是一脸凶气的赶走那些妖怪,夏目失去看见妖怪能力的时候三三化身那只大斑温柔的围在夏目身边为他挡去不安。我不敢去试想到了夏目离开的那天,三三又会是怎样的表情来面对他的老去他的离开。而在剧场版中,夏目在小三三不见了的时候,他仿佛也是听见羁绊的弦快要断裂的声音,无比的害怕三三就这样不告而别,他拼命的到处寻找那两只失散的圆滚滚的胖猫,紧紧捧着怀里的另一只小三三,那因为害怕而匆匆奔跑的身影看得我虐心。没有任何人能心如磐石一般能坦然接受突如其来的告别,夏目如此,我们皆是如此。
“结缘”,我们最终也逃不过离别的宿命。世事无常,佛说人生八苦,唯有身心放空,方能人离难。而这结缘“空”蝉的寓意便随之而来。一切皆流,无物永驻,夏蝉褪去旧壳,新蛹等待破茧。在一段又一段的相逢和离别中,彼此相伴的回忆和羁绊都会化作每个人生命途中的千里花香拂过。虽然无法再相见,无法再提起,但是那份温暖的芳香却在眼泪和微笑中被永远留在了我们的记忆中。就像结尾歌词里唱的“这不会是永别”,少年虽远游,温暖却相伴如初。结缘空蝉完结了,但夏目的故事还在继续。
我们等待着那个目不染尘的白衣少年,沐着夏光,伴着胖猫,踏花而归。
道尽离别却仍期待相逢的,何尝不是我们;踽踽独行却又眷恋温柔的,何尝不是我们;身负神罚却依然昂首前行的,又何尝不是我们。“几经相遇,终得夙愿”。我们会带着这份失去过的拥有继续走完我们的人生路,前路漫漫,且行且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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