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气盛,小伙孤身怒袭“飞车党”_摩托车_石块_摩托

文:崇杨迷武

想来那应该是二十三四年前的事了,当时父亲刚去世不久,母亲为打发难捱的时光在太原找个工作上班。

那天中午回家吃完饭,我骑着蓝色80摩托车,带着妻子去厂上班,快到厂有段下坡,坡的东侧紧挨并行的是一条沟,沟里流淌着溪水,时而直泻胸意,时而蜿蜓曲折,夏秋多雨的季节,雨水会从梯田里漫山遍野顺着山势汇聚到沟里,形成汹涌的山洪。

在我顺坡而下的这侧,就有被坡上的雨水冲涮下的一个大缺口。

接近大缺口时,对面风驰电骋、刮风扬尘开来一辆“日野牌”拖挂卡车,在快与我会车的瞬间,主车驾驶室突然大幅度向我靠近,我大惊失色,紧急刹车,终于摩托车的前轮在离大缺口边缘不到一尺时停了下来,在我惊魂未定的当口,日野车的挂车甩过来擦着我的身边呼啸而过,扬起一阵黄尘(那时是沙石路),我一阵庆幸,庆幸自己劫后余生,没有掉到沟壑中。

我一阵愤怒,这是哪个缺德鬼开的飞车!记下车号!回头看,车后马槽一片斑驳,没有放大号!没有车牌!爬坡的路上依旧飞驰不减速,绝尘而去!

他娘的,这黑心司机,调戏姑娘们也太无视男摩托驾驶员的存在了!开黑车上路,占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不说!还对路人赶尽杀绝,居然打起杀人不留名的主意!孰可忍?孰不可忍!

依我当时的心情和秉性,立马要拔转车头,追上去,找司机理论,可我妻子拦着我,我只好忍着满腔怒火,继续驶向厂里。车到厂区,妻子刚离开摩托车座,站到办公楼前的院子里,我按耐不住的怒火又燃烧起来,我拔转摩托车头,妻子一把没抓住摩托车后架,我返程向日野车去向追去。

我边追边瞭望,因为耽搁了片刻,不见了日野车踪影;我边追边想,两车这么远的距离,按我这摩托车的马力、时速,追上恐为泡影。

我只得另辟蹊径,将摩托车熄火停在厂坡顶,徒步从羊肠小路向日野车行进的公路攀登追击,各位看官也许会笑我,是不是气昏了:骑摩托追不上,徒步能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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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需给大家作个说明,山区公路是盘山公路,公路上七拐八拐,峰回路转走上好久,直线距离只有一步之遥,当我气喘嘘嘘爬过一截山崖,站在公路边,急切地把目光投向汽车来的方向,很担心它已从此通过,我还得继续追击时,日野车迎面远远驰入我眼帘,我心中一阵窃喜,总算赶在了这小子前面。

面对稍纵即逝的机会,我得找个进攻的武器,我环视四周,脚下除了泥土、小草,只有一块拳头大的石块,我弯腰拣起,正好日野车越驶越近,驾驶室内两个人的面容也渐渐清晰起来,一股厌恶、惩恶扬善的情绪在胸中升腾,我瞄准驾驶员,奋力将石块抛出,我透过驾驶室玻璃看到驾驶室内的四只眼晴先是露出惊奇的神色,继而急速转换为惊恐的模式,同时汽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

与此同时,石块在空中划出短暂的抛物线轨迹,打在驾驶室玻璃窗上沿的铁框上,飞速的石块遭遇相向飞驰的汽车巨大的惯性,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驾驶室前窗大玻璃以石块落点为圆心“哗”纵向裂开几道裂纹;拳头大的石块在汽车巨大的反作用力作用下,飞过三丈远,打在我的右肩前!

我一个趔趄,勉强没有摔倒,但我依旧不解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如何实行进一步的攻击。

容不得我细思量,驾驶室左右两扇门几乎在同一时间打开,一左一右跳出两个人,驾驶员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靠近我这边的是年龄有四十五左右的中年人,两人不约而同向我冲来,我右脚退后半步,两手握拳,准备迎敌。

年长的那个冲在前,口中大声吆喝念念有词:不要跑了!一句话提醒梦中人:荒郊野外,以一敌二,若得势还好,若失利连个拉架的也没有!

毛主席说敌强我弱、敌进我退,三十六计有走为上策,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我及时调整对策,扭头撤退,陡峭蜿蜓的羊肠小道上,我们山里长大的孩子疾步如飞、如履平地,越跑越快;耳边不时传来年轻追兵的抱怨声:爸,你在前面却走不快。

走不快也没办法,追兵错误阵势已摆好,在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的坡路上,父子俩既想实行“禅让”,又想追风逐影游击队是不可能同时实现的,我利用对手这千载难逢的失误带来的几秒时差,抢先跳回到摩托车旁,推车掉转车头,猛推几步,跨上座位,利用摩托下坡的势能,跨档,加油,一溜烟,消失在父子俩的扼腕叹息声中。

返回厂里,还没到四点,生产处工人正在签到交接班,我把摩托推到仓库内,按时签到上班。“怒袭事件”貌似到此结束,但其后遗症和深远影响延续了好长时间。

接下来,各种离奇的与此事件沾边的消息通过不同渠道汇集到我的耳朵中:

站在我摩托车后望洋兴叹的是邻村的一对父子,在路边他们拦了辆认识的拉煤车,顺路一路狂追,追到南常地界,看到前面有个人骑辆红色250摩托车同向前行,父子辆等不及汽车停稳,就手持煤锹从车上跳下来,对摩托车骑手大打出手(那时摩托车比较稀少,可蓝色80袭击他,他却截击红色250,可见人在愤怒时人的视觉多么不靠谱;要么就是想报仇雪恨的心情急疯了他们)。

摩托车骑手莫名其妙,糊里发咄耐了顿打,争辩好久,父子追兵发现找错了攻击目标,上煤车继续追击。

追到梁赵地界,前面又一位骑蓝色80摩托的骑手倒了霉,稀里糊涂遭到一伙身份不明的人的持械袭击,打到最后,父子追兵判断这可能是第二次误伤。

下班后,为了不引人注目,惹不必要的麻烦,我和妻子徒步,像当年毛主席躲避胡宗南一样钻山沟回到家中。

接下来好几天平安无事。紧跟着有坏消息传来:本村有个开拖拉机的司机,向司机父子告密,说本村有蓝色80摩托车的只有我兄弟两人有,并趁我上班不在家时领着他们到我家附近转游。

后来哥找到我,说司机父子托人找到他,问是不是我砸了他们玻璃,要我赔偿。我实情相告。哥说你这下捅了马蜂窝,这个司机的叔叔在1983年从重从快打击刑事犯罪时,因偷盗沁源县某村供销社商品被逮捕判刑,刚刑满释放不久。

他这一说,我想起了在我村开公审大会时,五花大绑被捆的罪犯中有个不是本村人,脖子上挂着秋裤,两条裤腿里塞满偷来的脏物。我明白这伙人,对无辜的路人敢轻易出手,对我却不敢轻举妄动,主要是碍于我哥在方八邻村小有威名,拜形意拳高手学艺不掇已十多年。

我全权委托我哥处理善后事宜。谈判结果:照价赔偿400元,折合当时我三个月工资。因不想惹妻子责怪,我对她将这一结果隐瞒了好多年。当时我没有动用工资,从别的渠道筹资了事。

为了惩治内奸,我找到告密者,我只字未提他告密事宜,只是让他给我去煤矿运输一拖拉机煤到城里,也许是他心怀鬼胎,他满口答应,我们约好了时间。

约定好时间的那天,我缴了煤款在煤矿等了半天,不见拖拉机和他的踪迹。这小子放我鸽子!

过后有一天,我发现了他开着拖拉机驰过厂门口,我奔向摩托停车点,一路追去,快出村时终于追上拖拉机,我从驾驶室拖下他来,劈头两拳,一边打一边历数他不守信用、放我鸽子、认贼作父、引狼入室、卖主求荣等等罪名。

他不敢还手,认错讨饶,拖拉机上有位长辈楞山叔下车打劝,我拳头打在棉花上,只好罢手。

二十多年过去,当年飞车党司机父子车技如初,不接受教训,竟在他村内道路,压死一骑车青年,终落得坐牢赔款。

故事讲到这里,我开始对孩子们大谈心得与忓悔:

一,遇事要忍,不忍,三个月工资一石头砸没了。

二,遇事要忍,不忍,当年石头落点要是再下点,驾驶员的脑袋肯定脑浆迸裂,我轻不免在狱中苦度余生,重则死刑抵命,烦劳亲人跟着牵挂伤心。

所以,孩子们,遇事忍一时,风平浪静。耳边开始响起妻子的声讨声。我的负罪感愈发沉重。

“爸爸,想不到你年轻时这么酷!妈妈,不要这样说我老爸,谁年轻时不意气奋发、快意恩仇?干几件冒失唐突事?如果年轻时一味唯唯喏喏,不干几件轰轰烈烈的事,老来面对孩子们,没有让孩子们心情激荡的故事可讲,人生也太遗憾了。”

女儿一席话,我心释然,想不到知天命年龄的我,见识不如十五岁的小姑娘:年轻时不要怕,年长时莫要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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