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孩子还是孩子，
他总有这些疑问：
为什么我是我，而不是你？
为什么我在这里，而不在那里？”
——节选彼得·汉德克《童年之歌》
诺奖得主彼得·汉德克用《童年之歌》写下自己对孩童的力量的无尽追寻。这首诗歌贯穿了1987年的经典德国电影《在柏林苍穹下》，不仅是彼得作为编剧对于电影战后德国的隐喻，更伴随着影片中被放逐于柏林的两位天使。或许，这也是《狐狸天使》这部话剧名字的缘由。
3月，孟京辉X黄湘丽的独角戏作品《狐狸天使》回归北京蜂巢剧场，我们第一时间跟随“搜狐号观剧团”来到小剧场，春夜晚风，开启一场奇幻诗歌之旅。
诗歌式文本的舞台魅力
《狐狸天使》由5个性格迥异却肌理粘连的小故事组成。孟京辉曾经解读《狐狸天使》，“如同狐狸的蹩脚诡计，又如同天使的隐秘善心“。剧中唯一的主角、独角戏女王黄湘丽认为，狐狸与天使是”穿透生活的存在，是基于现实生活之上的神秘与虚幻“。
以车祸开场，并以车祸串联起5场“向内”的追寻：精神崩塌后的自我、思想启蒙后的觉醒、失眠失恋中的渴望、现实与梦想的执念、死亡与等待的遗憾。车祸本身并不重要，它可以是线性的关联，可以是视角切换，也可以仅仅是元素共享，但车祸的发生，让这5场自我追寻切切实实的发生了，连带着观众一起。
其实简化来说，在我眼中，这部剧是黄湘丽用她爆发力与细腻，呈现了5位女性在人生路上的追寻。其中的挣扎与内省，有超越性别的话题，比如自我表达；也有女性视角的细腻波动，比如深夜书店那个凭空出现却直击人心的绿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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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开场时孟京辉老师现身剧场引言所述，弱化故事，却有专属于你的体验之旅。也正是因为这不是一场小说式的剧情观赏，而是诗歌式的文本体验。叙事简单，也正是诗歌的力量，向内走，去思考你自己想思考的。
当然，如果你并不喜欢德国式的哲思、孟京辉Style的视觉表达，如果你更追求戏剧的故事剧情，或许它真的不是观局最佳选择。
治愈还是致郁，个人专属无法复制的“戏剧治疗”
一场非常孟京辉的完整的艺术表达，这一定是《狐狸天使》所应该得到的评价。诗歌式文本本就有人惊艳，有人认为只是意向的堆砌，这都是必然存在的争议。他绚丽而碎片化的多媒体艺术、冷静而犀利的音乐，都放大了整部戏诡谲多变的气质，视觉和听觉的刺激相当激烈。这对一部分观众来说绝对是惊艳的奇幻之旅，甚至有一定的“恐惧“后效留在更加脆弱敏感的内心里。
比如第一幕女销售员在按照说明书完成莫名其妙的心理治疗时，我想起多年前观看娜塔莉波曼的《黑天鹅》留下的心理恐惧感。这是一种非常潜层和意识化的恐惧，随着年龄增长而减少。一如彼得·汉德克在《童年之歌》中的遗憾感，“孩童的力量“越来越少，感受也越来越粗糙。
表演中，有黄湘丽的肢体挣扎，有多媒体视觉的激烈和隐喻，有音乐的躁动，有球体、纸片、酒瓶的真实物理碰撞，这是演员及剧中人的挣扎与找寻，也是观众的压抑和释放。而有趣的是，共同观影的朋友们有着截然不同的疏压体验，同一场戏有人感受到炸裂的疏解，有人感受到极致的压抑。
或许这就是这个戏剧的“治疗力“，专属于你的个人体验，绝对无法复制。
情绪的视觉外化，是奇幻的根本
《狐狸天使》戏剧的惊喜不仅仅是孟京辉style的稳定发挥，以及黄湘丽的绝对实力。更有很多细小和意象化的细节外化表达，比如球体的喷射，比如黄湘丽在“绿杯子”故事里头上的“触角”，都是非常戳人的设计，也依旧是一百个观众有一百个哈姆雷特的设计。
球体的碰撞流动，与演员的张力让整个舞台非常丰满，不会因为是独角戏而孤独。头上的“触角”在黄湘丽静止时依然在微微抖动，配合着她明显“清纯化”的声音表达，让整个女孩在失眠深夜的孤独感、敏感和“干柴烈火”感都无限放大了。而“绿杯子”和舞台细节，让“爱情”或者“激情”这种抽象的概念，非常具象且饱满的充斥在舞台上。看到爱情，甚至都不需要另一个人出现，仅仅一个女孩足以，这是第三幕成为我最喜欢的段落的原因。而“狐狸”的点题之笔，也落在了这一幕。或许这也是孟京辉在开场时所说，来自“聊斋”的灵感。
而另外的四个故事，同样将情绪视觉外化，奇幻可以是视角和展开的奇诡，同时也是探索方向的独特，仿佛看到一个人的内心世界，看到一种抽象的情绪和逻辑思考在舞台上具象展开，这是奇幻之旅的根本。
但同时另外一方面，在整部剧碎片化的构建过程中，或许割裂感会是部分观众的观赏门槛。比如第四段故事，以长视频的模式呈现的完整段落。应该是孟京辉舞台作品里比较少见的完整叙事段落的呈现，但本身从视频语演来看，或许镜头语言还是对于舞台导演来讲有巨大差异化。不少画面会有很强的老电影即视感，但本身戏剧张力在视频镜头里呈现得差强人意。不过不得不说，黄湘丽真是在镜头里绝美，舞台也绝美，天生的演员魅力(笑)。
总的来说，如果你喜欢《午夜巴黎》的奇幻跳脱，且内心没有极致破碎敏感，那么《狐狸天使》真的值得去现场体验。灯光、音乐、舞台表达、演员演绎，都会将你带入一场都市奇幻之旅，或许也是一场精神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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