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晚会为什么越来越无聊
一个不可忽略的背景是,早期跨年晚会的爆火,主要切中了年轻人快速兴起的对于流行音乐和明星的追求趋势,但之后十来年间,跨年晚会虽然在多家电视台的激烈竞争中也曾在制作、特效等多个方面有过创新,但基本“换汤不换药”,核心竞争力均被放在了演出嘉宾的阵容上。
基于此,湖南卫视2005年的首届跨年晚会,基本可以算得上是一场以“超女”为主的天娱艺人的年终团建和大型粉丝见面会,具有鲜明的个性标签。这种特点也被后来的东方卫视、江苏卫视等一众电视台学习模仿。
但随着互联网新媒体平台的兴起,以及各家电视台跨年晚会竞争的日趋激烈,卫视与艺人之间的强绑定关系被逐渐削弱,各家对于流量明星的争抢愈发明显。尤其是在2014年娱乐圈“流量元年”后,饭圈文化的泛滥,更是让 “爱豆在哪儿,就在哪儿跨年”的风气快速盛行,以至于各家不得不砸钱哄抢鲜肉流量,来稳住基本盘和话题度。
当跨年晚会上频繁出现“同一艺人同时出现在不同卫视,同一首歌曲反复在不同晚会上被演唱”的现象时,同质化就已经不可避免,十分容易造成普通观众的审美疲劳。一如2019年的跨年演唱会,就有四家卫视都选中了《野狼Disco》作为表演曲目。更何况,近年来,流量明星们在跨年晚会上的“假唱”、“难听”等车祸现场,也无不在挑战着普通观众想要看一场正常跨年演唱会的神经。
与此同时,卫视虽然办起跨年晚会来砸钱利落,但为了避免太过于入不敷出,也需要从赞助商那儿找补找补。这就导致,跨年晚会明星阵容和表演内容同质化的同时,广告的露出时长还大大增加了,大量的主持人口播以及画面贴片的方式尚且不够,还要在所有能穿插或摆放广告的地方都安排上赞助商出镜,大大影响观感。尤其是随着人们日常娱乐资源的愈发丰富,其吸引力还会进一步减弱。无怪乎许多人感叹,跨年晚会越来越无聊。
变量曾在2019年到来。
2019年12月31日,一向被用户以“小破站”称呼了多年的B站,带着一场名叫“最美的夜”的跨年晚会跑步入场,结果“一战封神",用豆瓣9.1分的高口碑,吊打了一众电视台,远超当年卫视跨年晚会中得分最高的江苏卫视的7.3分。热度上也可谓大获成功,当晚直播观看量超8000万次,视频回放播放量超6000万次,弹幕总数超200万条。截至今天,在3.47万人打分下,其豆瓣评分依然高达9.0分,在B站的播放量也已经达到了1.4亿次。
更夸张的是,晚会结束后的第二日,哔哩哔哩市值大涨12.51%,较上一交易日增长50亿元人民币,引得不少人戏称,这是一场帮助B站赚了50亿元的跨年晚会。
B站这场“黑马”跨年晚会背后,恰恰是切中了年轻人对于越来越单调且陈旧的传统卫视跨年晚会的高度审美疲劳情绪,靠着对传统的全面颠覆和对年轻人的深入理解实现了逆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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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哔哩哔哩2019年最美的夜截图)
B站打头阵,此后几年间,在线视频平台还在持续为跨年晚会的竞争市场带来新变量。
2020年,腾讯视频首次入局跨年赛道,将晚会日期选在圣诞夜,推出一场反“传桶”(传统)、反“鸽舞”(歌舞)、反“蕉绿”(焦虑)的《脱口秀反跨年》,还邀请了刑法学讲师罗翔、眼科医生陶勇等登台演讲,借脱口秀回顾2021年度事件,制造别样的仪式感。而优酷也在同年12月31日推出自制科技跨年晚会《F.I.T-无数世界 2021科技跨年盛典》,以虚拟现实科幻故事秀的形式实现跨年。
无独有偶,2021年,腾讯视频继续以脱口秀形式串联起国人2021年度记忆的同时,腾讯视频号请来五月天,以直播形式开启跨年演唱会,腾讯音乐则宣布推出国内首个虚拟音乐嘉年华TMELAND,进行“蹦迪跨年”。
在线视频平台之外,一些传统卫视也已经开始将出路瞄准垂类受众。如深圳卫视自2016-2017年跨年晚会开始,已经连续多次与罗振宇合作举办“时间的朋友”跨年演讲,东南卫视、海峡卫视则自2017年年末起持续推出了《思·享2018》到《思·享2023》等系列演讲形式的跨年活动,广东卫视也曾推出《2022更好的明天跨年演讲》……
但即便如此,“内容雷同”、“明星跑场”、“车祸频现”等问题依然广泛存在。而曾经在2019年被吹爆的B站跨年晚会,也并不是每年都能被所有人看好,之后两年分别只获得了6.7分、6.8分的豆瓣评分。
而且各大卫视在跨年晚会上其实并不赚钱。有报道曾显示,收支互抵下,一场跨年晚会的收益最高不会超过成本的5%。但不管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品牌地位、制作能力和号召力,以期未来一年甚至几年中能够获得更好的商业合作资源,还是看中流量明星红利,卫视都不得不咬着牙办下去。
现如今,一个事实是,在经历了长久的“流量至上”原则后,人们对于跨年晚会已经达到了高度审美疲劳,要想从越来越丰富的娱乐消遣方式中夺得观众有限的注意力,需要玩家们在内容上下更多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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