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市值观察 泰罗
编辑|小市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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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夏天，远来北京的记者前往宁波采访德业集团，他们惊讶的发现，在老厂区有一片西瓜田。
董事长张和君摘了一个自己种的西瓜，当场用小刀切开，递给记者说：“明年我把我种的西瓜寄给你们。”
那一年，德业成功挤进美的供应商名单，年销售额站上10亿元关口。
这个种过地、干过木工的农村娃，恐怕不会预料到，14年后，69岁的他会带领公司上市。70岁时，他已是身家560亿元的中国富豪，也成为《2022胡润百富榜》前100名中排名跃升最快的企业家。
这几天，德业股份公布了2022年的业绩快报，公司营收同比增长42.03%，达到59.2亿元，净利润更是同比劲增166.22%，实现15.4亿元。
经过多年发展，德业形成了热交换器、电路控制和环境电器（除湿机为主）的三大板块。其中，热交换器是公司的拳头产品，主要应用于家用空调。
2021年，张和君带领德业冲刺IPO，但老实本分一辈子的他不会预见到，自己会遭受如此多的质疑。
一是，德业独特的业务模式，德业从美的、奥克斯等空调企业购买原材料，加工制造后，又销售给他们。招股书显示，公司来自美的的收入占比超过7成、而对美的的采购额也达到7成。
这种奇特的“双经销”模式也被发审委重点关注。
在招股书申报稿中，其用大篇幅解释这种模式的合理性。大型家电企业一般会联合自己供应链中的所有供应商，对上游原材料企业进行议价。再要求自己的部件企业向自己或者自己指定的供应商采购大宗原材料。
这样一来，既能降低原材料价格的波动风险，又能满足自己的采购标准，达到品质和成本控制的要求。
德业股份还指出，这种模式在家电行业中普遍存在。例如，主营冰箱压缩机电机的迪贝电气，其2021年的最大客户和供应商均为华意压缩，销售和采购占比分别高达89%和63%；空调钣金件企业协诚股份，前两大客户和供应商均为美的和格力。
上述两家企业此前顺利上市，那么德业股份的“双经销”模式，也应该符合规定。
但更令人担忧的，则是德业的内控问题，张氏家族和公司之间的资金拆借、分红个税、管理风险等等，都被媒体揪住，一一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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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仅在2016年，张和君家族就借用公司2.53亿元，2017年依然拆借2869.82万元。甚至还出现了公司废料收入、零星货款，直接打入张和君妻子和儿子个人账户的情况。这些资金被用于个人消费、股票投资、购房、理财等。
此外，德业股份2016年-2019年分红2.3亿元，按照上市前张和君持股86%的比例来计算，他个人可分得近2亿元。
然而，这些巨额分红竟然存在少缴税款的情况，招股书中也解释了这一事件的来龙去脉。张和君的母亲毛菊卿原是公司股东，毛菊卿是中国香港居民，按照规定，外籍个人投资可以豁免分红所得税。
毛菊卿于2015年去世，她持有的德业公司股份由张和君继承，但公司的股权变更却直到2017年5月才办妥，而这期间的2016年，公司分红1.05亿元。这也就导致出现了少缴纳个人所得税的情况。
对于工商变更拖延2年之久的原因，德业股份解释称是由于“相关工作人员工作疏忽”所致，这显然不足以令外界信服。
德业股份称，已向当地税务局备案，宁波市北仑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向德业股份出具了守法经营的证明，没有对滞后变更股东事项进行处罚。
张和君本人也做出承诺，如果税务部门要求他补缴税款，他会按规定缴纳。
上市前，张和君通过直接及间接方式控制德业股份高达86%，至今持股比例也有62.05%，这不得不令市场起疑，德业可能存在“一股独大”的情况。
事实已经证明，实控人家族和公司财务界限不清晰，管理不规范，且有利益输送的嫌疑。有媒体直截了当地指出：德业股份或成实控人家族“提款机”。
德业股份似乎是一家“问题缠身”的公司。
但经过问询-回复-审查后，德业股份还是顺利闯关IPO，并于2021年4月上市。
而上市，才正式掀开了德业华丽转身的序幕。2020年，张和君乘着光伏“低碳”的时代风浪，切入逆变器领域。
相比已经触摸到天花板的热交换机，光伏逆变器的故事显然要更加性感。爆炸式的市场需求下，德业股份振翅起飞。
德业股份自然也成为A股市场的香饽饽，资本追捧，产业垂青，股价自上市起上涨了近12倍，张和君家族的财富值也是水涨船高。
过往的问题似乎烟消云散，资本的魔力尽显无疑。
时代在变化，德业股份的成长印证着产业升级之路。
“五金厂-注塑机-加湿机-热交换机-逆变器”，从小到大，从单一到多元，从低端到高附加值，德业在一轮轮的能力升级中，不断成长壮大。
大众熟知的是德业牌的除湿机，多年位居行业第一，张和君也被称作“除湿机大王”。在进入热交换机领域后，张和君选择绑定美的、奥克斯等行业龙头，市场声量也随着不断提升。
与此同时，德业不断剥离低端业务，2015年开始调整业务，将不挣钱的低端注塑产品交给子公司生产，3年后又将其股权转让。
可以看出，张和君的思路，就是一手向产业链高端延伸，一手剔除低毛利业务，进而提升公司资产质量。
2020年入局逆变器后，德业股份彻底腾飞。逆变器是将太阳能、风能等产生的直流电转化为可以上电网的交流电，储能逆变器则用于太阳能、储能电池和电网之间的双向传递。
随着“双碳”战略的深入实施，光伏、储能需求大爆发，而逆变器在新能源系统中必不可少，其市场规模迅速膨胀。有券商预测，2025年全球光伏逆变器新增装机需求将达483GW，2021-2025年复合增速高达31%。
产业东风的带动下，逆变器已经成为德业最主要业务。2022年前三季度，逆变器贡献了24.61亿元营收，占比提升至60.42%；斩获利润8.21亿元，占比从2021年的46.56%提升至88.46%。
在光伏领域，德业虽然是后进者，但从前三季度业绩对比来看，其表现已不输同行昱能科技（688348.SH）、禾迈股份（688032.SH）等。而且，德业股份的逆变器利润已经超过锦浪科技，增速也远超行业第一的阳光电源。
而且，张和君还在不断下注。
2022年9-10月，德业分别公布了两个扩产计划，拟各投资15亿元建设新的逆变器项目。按照计划，到2029年，这两个项目将一共完成100亿元的产值。
10月28日，又公告拟定增不超过35.5亿元，扩充产能。
上市不到两年，德业股份就完成了“IPO-业务变革-业绩和股价大增”的三级跳，彻底蜕变为“光伏新贵”。
张和君的一生，书写着村里娃的逆袭故事。
1952年，张和君出生于宁波市北仑区的一个普通农村家庭。高中毕业后，他种过地、干过木工。
17岁时，他看到改革开放的历史机遇，决心下海经商，干起模具开发生意；19岁创立五金厂；直到38岁，德业股份的前身才正式成立；69岁带领公司上市，70岁成为560亿富豪，比上一年增长335亿元，相当于身价每天涨近1个小目标。
上市前，德业股份还只在家用空调领域打拼，上市后，便迅速破圈。
籍籍无名的家电配件企业，一夜间，蜕变为光伏逆变器巨头。声名鹊起背后，其实是张和君53年的不懈奋斗和努力。以及他对新能源行业前瞻性的预判，并能及时踩准大势，大胆下注。
德业的成功，也是中国民营企业家逆袭的典型案例。作为第一代企业家，他们不甘于平庸的人生，拥有逆来顺受的精神力量；他们既有智慧，又有勇气，既有激情，又更加勤劳务实。
做一家“每天都有进步”的企业，是张和君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他50多年不懈努力，带领企业完成从模具作坊到高端制造业的华丽转变。
低头拉车的同时，张和君不忘抬头看路。仅有高中毕业的他，却深知产业升级的重要性。
为对标国际领先水平，进入空调配套行业后，不会日语的他，亲自前往日本，购买松下、东芝等大厂的最新产品。随后，对其内部配件的制造工艺，进行钻研学习，最终实现了空调塑料配件的国产替代。
2002年，长城汽车创立自主品牌哈弗SUV。得知这一消息后，张和君积极联络长城汽车方面，多次前往河北保定，以诚意打动了长城汽车，拿下了哈弗SUV车型的国产塑料件的订单。
要知道，车用配件的标准要高很多，许多同行因此望而却步，但张和君迎难而上，经过半年努力，就达到了长城的要求。
“我们赶上了中国制造业的黄金时代。”张和君感言，德业抓住了中国空调和汽车产业国产化的历史机遇，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而也正是因为他及时投身新能源的时代洪流，德业股份完成了巨大的蜕变，成为新能源领域的弄潮儿。
但另一方面，也应该看到，德业作为白手起家的第一代民营企业，在股份制改造前，充斥着家族公司的各种弊病，管理粗放，内控不严，公司财务和实控人家族界限不清。
只有正视过往，剜出历史顽疾，才能真正实现竞争力的跃升。这也是张和君以及张氏家族继承人未来需要解决的核心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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