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薛寒冰
薛寒冰 《夏日时光》(布面油画 130X180cm 2022年)
夜读诗人塞弗里斯的诗句,他在《大海向西》中写道:
“我们每个人都给你写同样的东西,每个人都在别人跟前沉默不语,每个人都各自守望着同一个世界……”
世间万物有来有往,人人都是善良与邪恶、伟大与渺小、高贵与卑劣的混合体,就像宗白华在《略论文艺与象征》一文中所说:
“英国的莎士比亚,中国的司马迁,都会留下‘一个世界’给我们,使我们体味不尽。”
人生代谢,世事多变,流年匆匆,岁月向晚。
因此人们常说,应当珍惜眼前的人与事。
有个成语叫“一期一会”,黑川雅之在《日本的八个审美意识》(中信出版集体2018年版)一书中说,如果带着消极情绪去理解和解释一期一会,那么就是不用在意未来,只要珍视眼下的瞬间,反之是“现在能够与这个人交流的瞬间不会再来。所以,要加倍珍惜当下的时间、眼前这个人和这个地方”。
同一个成语,如何理解全看自己站在何种角度、作出何种选择。
生命在不断发展,文学和艺术也在不断发展,在这个发展过程中,变化是常态、矛盾是常态、毁灭是常态,就像近代科学和原始故事共存于同一时空之中也是常态一般。
张爱玲在《自己的文章》一文中说:
“许多留到现在的伟大作品,原来的主题往往不再被读者注意,因为事过境迁之后,原来的主题早已不使我们感兴趣,倒是随时从故事本身发现了新的启示,使那作品成为永生的。”
文学如此,艺术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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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滩,尤其是青岛的海滩,带给我的是空气中散发着矿泉水味儿的儿时记忆。
记忆中,有初中时同发小放学后,沿着海边散步闲聊的回忆。
回忆中,有焦虑、有沉思、有女孩们豆蔻年华时的诸多幻想。
那些幻想,似乎随着流年、随着忽急忽缓地海浪声被渐渐冲蚀着。
海滩于我来说,不仅仅是潮湿又熟悉的记忆。
每每走到海滩,我总期盼着在一年中的夏日傍晚,看红紫色的霞光慢慢浮上海岸,幻想着在哪一天,我能够再次站在海中礁石上,感叹着午夜时分红月渐渐浮上海面的景象;
还想在清晨五六点时,从床上起身站在窗边看海岸日出,因为五点多的清早海滩,世界似乎依然安静着,除了我和远方日出照亮着的忽近忽远的海浪……
漫步海滩这四个字,每每提及,在我看来总包含着一期一会的意义。
在海滩上,你能够看到海岸街巷边结伴而行的旅客走走停停、驻足拍照……
那些旅客于你,可能只是一个偶然地擦肩而过、来来往往的皆是陌生人。
但不是也有这样的说法吗——所有的相遇都是不期而遇。
不知道这是不是我创作油画《夏日时光》的原初想法,毕竟,托尔斯泰在创作《战争与和平》时,本来预定的小说主题在他修改七次之后,小说自身展开的主题战胜了托尔斯泰在写作之初的预设。
而张爱玲也在《自己的文章》中写道:
“我知道我的作品里缺少力,但既然是个写小说的,就只能尽量表现小说里人物的力,不能代替他们创造出力来。而且我相信,他们虽然不过是软弱的凡人,不及英雄有力,但正是这些凡人比英雄更能代表这时代的总量。”
这是一个充满一期一会的时代。
莎士比亚说,世界只是一个戏台。
既是戏台,就会有人在台上唱戏,有人在台下看戏,当然还得有演戏的人,演尽人生苦乐悲欢。
而我想与这个世界一期一会。
因为人在世界面前是那样渺小,更别说时间了。
就像,我站在海滩旁,但我无法将整个海滩尽收眼底。
即使我坐着飞机飞到海滩上空俯瞰海面,我也无法看清海滩的全貌。
海滩于我,仅仅是我站在海滩旁,海浪传到耳畔的拍打声、海鸥低飞,带着咸味儿的海水溅湿衣襟,仅仅只是我站在那儿,我所感知到的海滩,场域构成了海滩在我脑海中的全貌。
流年匆匆,与这个世界一期一会,又何尝不是一种对生命延长、扩大的奢侈愿望。
对于这愿望,就像沈从文在《抽象的抒情》一文中所写:
生命本身不能凝固,凝固即近死亡或真正死亡。
唯转化为文字,为形象,为音符,为节奏,可望将生命某一种形式,某一种状态,凝固下来,形成生命另一种存在和延续,通过长长的时间,通过遥遥的空间,让另外一时一地生存的人,彼此生命流注,无有阻隔。
文学艺术的可贵也恰恰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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