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一个人被一首歌俘获,瞬间就通感这世间的道理,又像是在某种情绪里自我封闭隔绝,仿佛此时天昏地暗,厚实的云层压得极低,三官五感的效果异常敏感——既像是世界都困在水幕之中,又像是单单降在自己的头顶。这一刻的暴雨、闷绝、琴音、错意与预感。就这么无头无脑的地撞了进去,极缓慢地再迷宫里胡乱连线,妄图能够瞥见一点模糊的轮廓。
那么一切就可能始于《暗涌》。
97年专辑歌曲发行,有采访称:“林夕说他写歌词是要不停挖自己疮疤,再在伤口上撒盐。事实上,他真的以写歌词写到眼泪鼻涕一齐来为荣。暗涌字字皆苦不知有多少生与死劫熬成。”最让人心水的那句“不知有多少生与死劫熬成”,不是象征诗,不是故事,也没有填入道理,仅是内心感触的碎片。没有情节的独白,单方面的倾泻,往往感人都是很粗糙的。如同林夕访谈里常常提到,一首歌或许可以被称为是大气或意味磅礴的,但若没有铺陈的细节或拟建的情景,后段所谓的“凛然深意”总显得空洞。
“就算天空再深看不出裂痕,眉头仍聚满密云,就算一屋暗灯照不穿我身,仍反映你心”
一个扭曲的世界,人心开了七窍,分秒间无数情丝意念都在皮层下逛荡了一圈,“天空”的“裂痕”便被聚满“眉头”的“密云”掀开,所见都是所想,也许天空正常的很,一丝云也无,又如何呢,倒更要责怪起这假象的晴朗来了。既然“照不穿我身”,为何又一定是“暗灯”?也许挤在狭小的床头灯下厕所间里。但只怕暴露于百瓦节能灯的强光之下也只会被讲作“惨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或许又像《突然想起你》一般,“都是因为那灯泡,忽然闪了一下,于是想起你。”灯光无所不包,总是要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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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这口烟跳升我身躯下沉,曾多么想多么想贴近,你的心和眼和耳亦没缘份,我都捉不紧”
林夕爱抽烟,但烟酒都很少入他的词。烟酒实为太过粗糙外露,毫无门槛的情绪意象,麻油叶的一句“我们赤裸地在床上抽烟”就被贴了N个装逼、矫情的标签,想想那些年广场舞大巴车神曲,几乎都有那么几句“那夜我喝醉了拉着你的手”。归根究柢,大概都是不够透彻。沉溺于烟酒,太容易了,失恋了抽喝,挂科了抽喝,睡不着觉抽喝,精力没处使也是抽喝,仿佛是失意的人必须履行的职务,没做就是没情绪,殊不知做了反而成了形式的俘虏。为什么抽喝,你懂么?
“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命中,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历史在重演这么烦嚣城中,历史在重演这么烦嚣城中,没理由相恋可以没有暗涌,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未必落空”
要感动人,就要先引发他发自心底的同情,尽管做不到百分之百的感同身受,但是对方也去认真对待你的话语。林夕总说自己在玩一个文字的游戏,十分上瘾。他的文字游戏这么多年,换了无数个假的外壳,自己或许也在思考如何才能用文字动容最多的人。也许像《披星戴月》那样托于情景,也许是《富士山下》一般故事辞藻一齐轰上,可必然有一种,是像“暗涌”一般,选择隐藏。少说话,却处处流露,如同一个久经交际的风尘女子,让人像是看穿了一切,却从未直言一句。就如同“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一般,不讲往日惨痛,只讲道理。何以不共鸣,听见就忍不住点头。道理我都懂,可还是吃你这套。
“仍静候着你说我别错用神,什么我都有预感,然后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光临,然后天空又涌起密云”
也许什么都不需要多谈,这句词自己就是能够说话的,一切的隔阂与触不可及都始于那句“别错用神”,非常戳心,把漠然、隔离、轻视都写尽,迈出了无法理解的第一步。可是歌词里还说的是“仍静候着你”。可能从未说过,只是我把自己装进了盒子,扔进了垃圾车。全因“预感”,那句蛮横无理到可悲可笑的“什么我都有预感”。
林夕说,黄耀明翻唱《暗涌》,他非常吃惊,因为这首歌消极悲观的感情观与黄耀明其人非常不附,这一点仿佛也看出来林夕和黄耀明不同,一个乐观,一个悲观,终归两个世界。他还说自己的歌词,很多都是套着爱情的模子另言他是,懂的人一眼就能看懂。《暗涌》的字里行间,很难说猜他到底有没有那个用意,只是为这首歌感动了太久太久,实在承受不了真相。
如同《斯德哥尔摩情人》,许多意图已经看得很清楚,一听起来,还尽是绝望的情爱痕迹,可能还是年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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