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谢栋 画|马桶
溁湾镇肖老倌传奇（1） 溁湾镇肖老倌传奇（2） 溁湾镇肖老倌传奇（3） 溁湾镇肖佬倌传奇（4） 溁湾镇肖佬倌传奇（5） 溁湾镇肖佬倌传奇（6） 溁湾镇肖佬倌传奇（7） 溁湾镇肖佬倌传奇（8）
本故事纯属虚构，文中所述手段皆为江湖套路或骗术，切莫当真。
肖大老倌对谭灿讲：“鬼崽子，你啊，就是一个桃花朵朵开，一片映山红的命。你箇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到哪里都逗妹子喜欢。但是你该个人呢，眉毛太散，就是蛮花心，所以跟你易得来神的妹子都是玩心重的，难得成正果。而且，你看你地阁啰，下巴溜尖，堂客小得没边，你正缘的堂客要比你小蛮多。
谭灿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你郎家跟我想下办法啰，我屋里催得紧呢。”“办法是有，首先，你箇个名字太火，你本来命里就火旺金旺，还搞个灿字，那还不心火旺？你屋里还跟你取哒么子小名冇？”
“有咧，有咧，我爹爹找高人跟我看过，给我又取哒一个小名，叫谭江雄。”
“嗯，该个名字就对哒，你以后跑车，交朋友，都要用箇个名字。谭灿作为学名，江雄作为社会上用的名字，听到冇？”
谭灿赶快讲要得要得。
“还有，你箇个人要定性，不要一天到晚猫弹鬼跳，开车就安心开车，你写个字啰，我跟你测下。”
谭灿，哦不，谭江雄想了一下，写了一个“水”字。肖大老倌抬手对着空中比划了一下，点了点头，对谭江雄讲：“水字一出，姻缘到，左边右边都有靠，中间钩子射（sa4）得好，一子一女左右抱。你将来一子一女的命是有的。伢子啊，你箇个命好呢，你看，你随手写一个字，家宅安康的康子有水，老人泰和的泰字有水，一世有禄的禄字有水。”
谭江雄听得这里是一脸的笑，一只手只抠脑壳，一只手赶快开槟榔给肖大老倌，他又特意找了一个槟榔花给我吃。肖大老倌接着讲：“你啊，要定心性，有空呢，带个把子细伢子在身边，跑车的时候放得副驾驶座上，有喜欢细伢子的妹子就会逗他们，你可以上去扯谈，箇样的妹子有家庭观念，想结婚想生崽。不得又是跟你玩下子就算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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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江雄一听，连忙点头，眼睛一望我，栋哥我感觉到一股不善的目光。“来，跟我跑车去！”谭江雄要牵我去跟他跑车，还保证有又一村的饭菜加红梅冷饮店的冰淇淋吃。
我要他跟我屋里打招呼，我才肯跟他跑车。他又跑去跟我娘老子和舅舅讲，讲他的终身大事就靠我栋哥了。大家都笑得要死，反正想着都是附近的邻居，就同意我跟他出去玩一下午，还跟我用小书包装了一瓶水，装了饼干，要我莫要别个请客吃东西，不要搞得乡里人进城样的。
谭江雄拖起我就走，一路走还一路讲，舅舅啊，莫开玩笑啰，栋少爷跟我出去，他的缴用那肯定我负责啰，保证他没得空话。谭江雄这个人嘴巴特别甜，他亲切地喊我栋少爷，跟着我的辈分自己降一辈称呼我屋里大人子。大家就让他带我出去了。
他跑的线路不太守规矩，表面上是河西到火车站，应该是银盆路转湘江一桥上五一路，实际上他从中山路绕一下，出来后又转到朝阳那边，再到火车站。他把栋哥我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给我买了冰淇淋，还有听装的可乐。卖票的叔叔跟别人讲：“箇是我侄儿子，他的座位只有他坐啊。”
我现在还记得卖票的那个叔叔喊客的原话：“上来就走啊，到火车站啊，有座位啊，肚里捞空的啊，上车就走啊，喊停就踩一脚啊！”
到了晚边子，谭江雄还生怕饿了我，路过中山路又一村，真的喊卖票的叔叔给我端了一碗饭和一份爆炒肚片给我做晚饭。那个时候，爆炒肚片真的就是肚片，切得方方正正，炒得又脆又进味。不像现在，都是切成肚丝，而且是冻货，没味。但是这么好的饭菜只有我享受得到，他们两个只是简单吃了两个包子灌了几口茶。跑中巴的确实赚钱，但是也蛮辛苦。
晚上他们接着跑车，我感觉新奇，就继续跟着他们在车上。到了晚上，中巴车开得就比较奔放了，那真的是f1方程式大奖赛长沙赛区开场了，谭江雄盘子甩得不晓得好大，为了抢客超大车，超别的中巴车，车子开得烟直个冒。谭江雄一边超车还一边唱：“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光，照亮了我……”
后面，他在蔡锷路口超了一台中巴后，人家不服气，又在湖南旅社那里反超了他。两台车一下就开始斗气，在朝阳路口那里并排，互相不放让，飙起车来了。这时，路上突然有人横穿马路，两台车子都只能急刹，结果盘子都没甩好，砰的一声，两个车挂到了一起。我们车子副驾这边的玻璃被他们那台车的反光镜撞到了，玻璃碎了一地，栋哥我正好坐在副驾，玻璃渣子飙烂我一身。吓得我“啊”了一声！
谭江雄跟售票员两个人一看我，应该没事，第一脸上没血，第二身上也没血，又仔细摸了我手上脚上，都没事，只是被吓得一脸惨白而已。他们又看了车上的十几个客也都没事，这才下车。谭江雄和售票的满哥看到边上的车子是台新车，车牌不认得，不晓得是哪里的扎路子鬼。他们两个人都带了把扳手，准备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要来试下钢火。下车的时候谭江雄还回头喊了一句：“栋伢子你坐得车上莫下来啊，要打架哒。”
两个人把手表都摘了，把跨在腰间的腰包也摘了，还紧了紧鞋带子，两个手往胸前一抱，就看对方是哪个了。这就是打过架的人的经验，手表不要打烂了，腰包不要打掉了，手往胸前抱架，可攻可防。街上一些调子高的五不烂，只晓得嘴巴痛快，装样子，吵架喜欢用手指来指去，离得好远就起脚踢别人，这都是不会打架的假把式。真正敢动手的硬扎人讲打就是一下，奔着要害就出手，打完就走。
“要栋栋下来啰，我看下我屋里栋少爷有事冇。”一个有点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接着对面车上下来了一个满脑壳银头发的老师傅，上身穿件白色背心，下身一条蓝色短裤，脚上是一双拖鞋。老师傅长着一个大酒糟鼻子，两道寿眉弯到了眼角，手里抱着一个大搪瓷子。
刚刚还要搞事的谭江雄他们脸色马上变了，谭江雄脸上突然笑得一朵花样的，“师父老倌啊，何解是你郎家啰？箇台车子不是你屋里的638啊，你换新车哒啊？”
两人赶快把扳手丢了，摸出烟和火，跟师父点起。
我一看，这是我们隔壁院子的朱爹爹啊，哈哈，也是市政维护队退休的，还是我大舅舅开货车的师父。我赶快跑下去，一头扑得朱爹爹身上。“朱爹爹啊，吓死我哒，哪个开的车啊？！”
朱爹爹没理谭江雄，赶快把我抱起，看了又看，确认没事，他才放心。又把他车上的驾驶员喊了下来。一看，是个年轻姐姐，也是受了吓的样子，偷偷瞄了一眼朱爹爹，看到没发火，这才跟谭江雄点头打了招呼。她留着一头短发，那个时候叫女士男发，戴着一双白纱手套，穿着时髦的蝙蝠衫。下来后，又一把抱着我仔细看了看。
这年轻姐姐长得蛮好看的，眉眼清秀，鼻子小小，嘴巴上涂了口红。脖子上还挂着一朵白兰花，喷香的。
“箇是我屋里外侄女妹子，才学哒车出来，他爷老倌要我跟她屋里的车子跑下，带下路线，也算是我徒弟妹子。我老妹今天有事冇跟车，我就顺便做下售票员，结果一不留神，你们两个抢客飙起车来哒。我喊都没喊得赢。搭帮冇事，自己徒弟跟侄女妹子抢客，差点搞伤自己徒孙。箇传出去，那就要看我朱家大爹的笑话哒啊！”
“哪个要尔郎家坐得新车上面啰，我们冇看出来呢。箇好看的师妹我也从冇看到过噻。师父老倌你就是抠，把箇漂亮的师妹弆（ge3）起不介绍把我，那长得一脸阶级斗争的师姐你就总带哒来混饭吃。你讲箇怪你不啰。是不啰，小师妹啊，要是晓得是你，我一车客都把得把你！”谭江雄这张嘴巴啊，真的不该开中巴，应该跟杨志淳去讲相声，两个人一起表演《搭中巴》，不限定对词。
售票的满哥回头去把自己车子上的客和师妹车上的客转到路过的后车上去了，一边跟周围的人交代：“冇事冇事，都是自家人。”搞得本来想看热闹的人好失望。
短姐姐一直抱着我不放手，看样子蛮喜欢细伢子，她懒得看谭江雄，直接问朱爹爹怎么搞。朱爹爹讲：“那还何式搞，把车子开走，等下交警来哒，懒得策，快些走，明日子自己修车子去。还有啊，明天中午到我屋里吃饭，我跟你们讲下规矩。”
结果，那个短发姐姐就一直把我抱着上了她的车，把我送回家了，朱爹爹对我家里人讲：“冇事冇事，年轻人好玩，栋少爷冇事，箇是我外侄女唐莉，莉妹子你快些跟大家陪小心。”
大家都讲，没事没事，人没事就好。唐莉赶快讲了蛮多好话，还承认错误，讲自己太猛了，差点出了大事。
“我有事！谭江雄答应哒我，搞个红梅的蛋筒冰淇淋把我的，还冇兑现！”我最后实在忍不住，唱出来了。
唐莉赶快讲：“我跟你买，我去买！”牵着我就赶快出门，没想到在那里又碰到了谭江雄几个人，大家见面还是蛮客气，都讲自己不对。
第二天，他们约在朱爹爹屋里吃饭。唐莉一开始对谭江雄不蛮感冒，架不住他会策啊，再一个，肖大老倌讲的，要跟喜欢细伢子的妹子谈。所以，谭江雄天上地下，一顿海丢，搞得人家笑个不停，两个人后来还真的谈成了。
只是栋哥我送这两个猛子鬼赛车搞怕了，好长一段时间，我坐中巴不敢坐副驾驶。现在流行的那句话“不要动不动飙车哦”，真的可以送给他们。
肖大老倌有一个玩得好的朋友，是一个杂志社的编辑，他特别会解梦，他解梦的套路跟那些周公解梦里面讲的定式完全不同，他一直讲自己是科学解梦。肖大老倌有次遇到一个女的，讲自己一直做一个怪梦，请肖大老倌解一下，肖大老倌就把这朋友喊来了。
肖大老倌是一个交友比较广的人，上到山里的和尚下到搬运站的力夫子，阔到老板穷到乞丐，肖大老倌一视同仁，只要认得，遇到了都打个招呼。这天中午边子，一阵香风传来，肖大老倌抬头一看，原来是星沙之声电台的一个女主播来了，他们原来就认得的。
肖大老倌连忙招呼她坐，“叶老师啊，今天又来听众屋里玩啊？”
叶老师三十不到，吹着一片云的头发显得很成熟，穿一条墨绿色的丝绒连衣裙，肉丝袜配黑高跟鞋，化着一点淡妆，初一看，不是那种惊艳的相貌，但是细看还是蛮耐看的，杏眼柳叶眉，唇红齿白，虽然只有1米6多，但是身形挺拔，比例好，所以显得高挑。而且普通话讲得好，一开口，那气质就出来了。
“是的，肖爹爹，有个热心听众住在这边，他一周写两三封信到台里，讨论我们节目呢，我们当然要来沟通一下呀。”
那个年代，电台也是大家特别喜欢的主流媒体，而且每个人屋里都会有个双卡录音机，既可以听磁带，又可以听广播。最流行的歌曲，最新的新闻，都是电台播出的，而且还有互动节目，你可以写信点歌，也可以谈天说地，主持人觉得你写得好，还会在节目里念出来。大家熟悉的名人中间，大兵、何晶晶、李维嘉等等都是电台主持人出生。
肖大老倌看看四下没熟人，递了一枝烟给叶主播。对，她私下是抽烟的。“哦，还是你们工作好啊，哈哈，每天就是扯闲谈赚钱。”
“哈哈哈哈，没有的事情呢，我们工作哪里轻松了，不像您老，这才是聊着天就把钱挣了。”叶主播接过肖大老倌的烟，也看了一下四周，掏出一个煤油打火机点起，抽了起来。那时，电台女主播也算是本地名人，当众吸烟不太好，所以比较注意。
肖大老倌看了一下叶主播，说：“叶主播啊，你最近眼袋有点沉重，脸上有点黄啊，虽然打了粉，我还是看出来了，你这是没睡好啊，看你鼻梁上都点起了一条黄斑，这是要提防口舌小人啊。”肖大老倌职业病比较重，上来就要跟熟人看相。
叶主播是个比较豪爽的北方妹子，也不装逼，直接把裙子一拢，坐在肖大老倌的摊子上聊起来了。
原来，她最近连续一个月，每天晚上做同样的梦，梦见她高中一个男同学，她暗恋了三年，一直没表白的，等得读大学时，男同学写信给她，跟她表白，结果她鬼使神差地又拒绝了。前几年，男同学喝了酒开车，出了事故，去世了。
“嗯，然后呢？你就开始做梦梦到他啊？”
“是最近才梦到的，我们台里最近准备组织一批年轻人去拉萨援藏，我报名了，报名之后就经常梦到他了。梦见他不声不响地坐在我身边，伸出他的手要来跟我握手，我一摸他的手，冰凉冰凉的，每次就吓醒了。您帮我看看，这是什么预兆啊？”
肖大老倌所学虽然比较杂，但是解梦解惑他不是很里手。他想了一下，问叶主播：“叶老师啊，你问过别的人不？”
“有个开福寺边上的师傅跟我讲 ，我同学是横祸死的，身体冰冷，可能他现在还没有完全解脱，梦中见我，希望我帮他超度，至于原因，一方面我们曾经产生过感情，是有些因果缘分的；另一方面，我将来有一大部分时间都在拉萨，离佛菩萨非常近，有能力帮助他，既然他阴魂入了我的梦了，最好帮一帮他，超度一下，做个法事。”
“箇样啊，我觉得不蛮对呢，我看你的面相，冇得男女纠葛相啊，再一个，你箇个人面相端正，是个正派人，邪魅难得侵入的。哪里会是阴魂入梦啰？那个师傅有点抽胡说吧？”肖大老倌一边喂他的灵雀子，一边回复道。
“当然不是了，这典型就是故意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这是你内心的情绪波动造成的，你听我来给你解释一下。”突然，另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只看到一个矮个子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他大约30出头的年纪，穿着一件格子衬衣，提着一个黑色文件包，戴着黑框眼镜，推着一辆凤凰牌的28单车。
“哦，刘记者哦，正好，你会解梦，快些帮叶老师看下，是什么原因。”
来人正是肖大老倌的朋友刘建国，他是一个杂志社的编辑，业余时间喜欢研究心理学，看催眠术，看佛洛依德《梦的解析》一类的书。这个鬼平时专门给人家解梦，还蛮准。
刘建国先把单车停好，跟叶主播做了自我介绍，两个人交换了名片。那个年代，但凡有点正式身份的人，都会印一盒名片，虽然留的电话大多数是单位座机转分机号码。但这就是派头啊，这是身份证明啊。不像现在的人，除开很正式的场合，一般都不换名片了。
刘建国是茶陵人，讲普通话，他也不啰嗦，他一开始在边上已经听到了一些，所以他直接问叶主播：“叶老师，你觉得开福寺边上的那个师傅讲得有道理吗? ”
“不清楚啊。”叶老师歪着头想了一下。
“完全没道理，刘建国推了推眼镜，斩钉截铁地说。”然后 , 他就给叶主播解这个梦了。他认为，解开这个梦的关键所在是，男同学来握着她的手"冰凉" ，
“他冰凉的手臂让你想起什么 ? "刘建勇问道。
“嗯，没有特别想起什么，你现在问, 我想可能有点像是石头上很潮湿的青苔的感觉。”叶主播自己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回答道。
“对，ok , 到这里 , 我们就基本明了了，”刘建勇给她解释，“青苔，是一种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生长的植物 , 你说它长在石头上 , 说明它除了晒不到太阳外, 另一个显著特征是根不深, 你现在的状态可能就像是青苔，你需要阳光、土壤，以及更深的根。你从外地来长沙，还没在这个城市扎根，又要去另一个更远的外地，就有了一个潜意识。你现在，生活似乎不那么如意 , 梦里的他可以解释为一种依靠或者说一种支持, 你有这种依靠或支持。但显然还不够，而且还有失去的可能。所以，你虽然报名去援藏，但是你觉得前途未卜，也不知道有什么新的依靠。”
“是这样啊？那这个梦，原来和我那个男同学是无关的？”叶主播仔细想了想后，问刘建国。
“当然没关系，我不是出于安慰而骗你, 事情本来就和那个十几年前的男同学没直接关联 , 他在梦里的出现只相当于一个道具。很多人不明白，自己是导演 , 梦里出现的人物，都是你自己这个导演安排的, 你梦里演的 , 是你的内心里的戏 , 跟你梦到的人是无关的。这就是唯物主义的解梦方式，也是心理学大师们的理论。你觉得你目前的心理状态是不是这样子？”
叶主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觉得刘建国讲得还蛮对，她刚刚在长沙扎下一个浅浅的根，一没分房子，二没找男朋友，现在又要去援藏，确实感觉又要飘零了。
原来不是跟高中男同学有关，叶主播松了一口气，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蛮多。刘建国看到叶主播接受了他的观点，微微一笑，骑着车子就要离开。他一按铃子，起步就走，骑在车上一回头，“常联系哦，到了拉萨有空打电话写信啰。”
刘建国踩着单车飘然而去，跟得世外高人一样，不带走一片云彩。实际是他肚子饿了，想赶快回食堂吃饭去。他又不好意思收钱解梦，所以没缴用去下馆子吃饭。
不过，到了最近几年，他跟人家解梦开始收费了，不贵也不便宜，收获了一大批女粉丝。他还自己取了一个网名叫“星城解梦师”，栋哥我经常臭他，讲他是星城少妇之友。
肖大老倌在边上假装听得老神在在，实际上是一头雾水，他学的东西跟刘建国学的完全是两个路数，但是互不排斥。反正呢，叶主播解开了心结，他也觉得要得。人啊，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解开了心结，都是好的。
肖大老倌讲：“叶老师啊，你梦是解了，你犯口舌小人的箇个相，还要不要解一下啰？”
叶主播也不矫情，说：“当然一起啊，看看您有什么办法。”
肖大老倌早就晓得叶主播的八字，知道她一辈子容易犯小人，还特别容易犯口舌小人，就是背后传她的闲话，告她的刁状的人多。所以肖大老倌早就想过办法。
“你们那个单位啊，堂客们多，是非就多，都是想往上爬的人，还喜欢踩哒别个的脑壳往上爬，你年纪不小哒，又冇谈爱，冇结婚，自然风言风语多吧？”
叶主播叹了一口气，说道：“是的呢，有的人就是这样，我管不到，几个人凑到一起说我报名去援藏是假积极，是为了给自己贴金，为了表现给领导看，还说我单身，想借这个机会勾引谁谁谁，难听死了。”
“呵呵，叶老师啊，我告诉你一个小办法啰，你试下，灵验的话呢，给我买条烟，不灵呢，也不要怪我。”
“那敢情好啊，您说说看。”
肖大老倌最近跟几个同行有一些交流，他经常搞点资源整合的事，他教了一个风水先生一些测字的窍门，而那个风水先生教了点风水歪套路给他。他告诉叶主播：“你啊，平时不要太大大咧咧哒，要留点心眼子，别个喜欢扎堆在办公室讲闲话攻击你，是因为她们口里冇味，要找个话题。你首先要转移目标。”
“你去买一堆杂志啰，什么《译林》《人民文学》，还有《故事会》，哦，一定要搞几本《大众电影》，关键是，你利用你的关系，到一些涉外宾馆里，搞点香港的报纸来，一起放到办公室。但你不要讲是你放的，偷偷地放，那些喜欢扯卵谈的堂客们，最喜欢翻。让她们有别的话题去扯，到时候看她们扯出什么来。这就是风水技术，利用风水上讲的，在水位作死的加强八卦口水，以毒攻毒，让她们自食其果。”
叶主播第二天就按照肖大老倌的主意，搞了这些事。过不了几天，那些喜欢聊八卦人都拿着叶主播准备的书籍杂志看，看了又四路子传。好，这下子出事了。
叶主播平时喜欢看书，那个年代的创作氛围还是很好，那些杂志里面蛮多小说放到今天依然是经典。我比较喜欢看《译林》，我记得在《译林》上第一次读到了翻译过来的007小说，对那邦德佩服得要死，好过瘾。
哦，还有《武林》，上面有一期介绍过铁砂掌的练习方法，第一步是用绿豆练习，第二步用黄豆练习，我才学到第一步，就被我外婆几丁公打得我作死地跑。我的武林宗师之路就这样被打断了，我外婆就是舍不得那几斤绿豆子噻，唉。现在早就没有这本杂志了，都成了回忆。
叶主播特意找了几个宾馆的熟人，搞了一些香港报纸，那上面八卦消息多，还有蛮多马经和买春指南，那东西在我们这里是严禁的，但当时在几个涉外的宾馆里确实有，专供外宾，不得流通出来。但是旧报纸总要处理不，这就有了漏洞。
叶主播不动声色地把一些《大众电影》杂志和这些报纸放在一起，堆在他们单位书报架的边上。这些爱八卦的堂客们就跟得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天天围着看，特别喜欢看里面女明星的打扮。她们看香港报纸比较费力，第一都是繁体，第二是用粤语白话写作的，很多意思只能靠猜。但她们还是喜欢看上面的娱乐八卦，什么成龙跟邓丽君还有陈淑桦三角恋啊，什么林凤娇最后得手啊，之类的。
还有政治方面的新闻，也比较敏感。她们以为这是他们单位新订的报纸杂志，并没有想到这是违规。她们看了就算了嘛，哪晓得还四处八卦，跟得自己亲眼看到一样，口水四路子洒。
这些话，也传到了领导的耳朵里，过了大约一个礼拜，突然有一天，她们单位领导路过，看到几个人围在一起看境外读物，而且要死不死还刚好有几个政治敏感内容。领导当场就发飙了，抓住这几个人，问她们哪里来的报纸。都讲不晓得，查也查不出。问大家，都说平时只听到她们几个人在讨论上面的内容，不晓得是哪里来的。这下没办法，只能抓了这几个堂客们背锅，一个个写检讨公开贴出来，记过处分，扣罚奖金。
所谓打蛇打七寸，整了几个为头的地下广播电台姐姐之后，整个单位都清净了蛮久。再也没什么人跳出来私下传八卦。生怕别个讲：“你这是哪本境外刊物上写的啰？”
叶主播过了一段也顺利援藏去了。她喜欢阳光，喜欢清净的日子，因为长期在高原生活的人，不能一下子回平原，所以她干脆定居在拉萨，不回来了。她就是喜欢这样远离尘嚣。
肖大老倌后来跟那个风水师傅一起聊起这个事，风水师傅笑着讲，风水其实是个活把戏，何式用都没得一定的定数。清代袁守定写的《地理啖蔗录》记载了很多地理风水定势，这就有点拘泥于表象了。
这个风水师傅姓唐，本来原名唐斌，但是对外面让别人称呼他为唐炜伦，这就是江湖人的套路，要有一个社会上的名字，真名反而很少人晓得。
肖大老倌跟唐炜伦经常一起聊天，主要聊的是选阴宅的事。那个年代，人去世了，还是可以想办法土葬的，要不，火化后埋进自己选的坟地也可以。
所以蛮多老人会请风水师傅提前给自己看好一块坟地。而家庭房内的风水布置，那时涉及得很少，因为大多数人都是住在单位宿舍楼或者挤在私房院子里，没什么风水好讲。像我家这种在整个单位院子里有几套房的很少（我屋里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拆迁户，当年就分了几套房）。
唐炜伦有时帮人看阴宅会请肖大老倌一起，因为一般是为老人家看，肖大老倌可以顺便跟人家看下相。如果是病重的人，他就告诉对方家人，大约多久要准备后事；如果身体比较好，就讲要注意什么事，哪些地方不要去，什么事不要做。两个人这次被请到了桃花山这边桃花大队一户人家来帮忙看风水。
他们跟着主家走左家垅七弯八拐到了桃花大队，这边主要是以菜农户为主，没什么水田。到的那户人家有三子一女，都长大成人了，有工作，父母都还健在，条件在队里算可以的。
唐炜伦跟肖大老倌到他们屋前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大崽请了木匠在给父母做棺材，我们这里叫砌千年屋。打造棺木，叫砌千年屋，并且是提前就会打好，每年还要上漆保养，老人们很重视这个事。
如果各位有机会到农村，看到还有老人准备好了自己的棺木，要注意讨个口彩，讲：“你郎家这个千年屋好威武，保得子孙后代有福气。”千万莫二老倌（傻子）一样来一句：“你这个棺材蛮好啊，好久用啊？”我保证你会被一扫把扑出去。
请唐炜伦他们来的人是他家老二，叫熊波，在家的这个是老大，叫熊力。三老弟和老妹也参加工作了，没在屋里。他们几兄弟看到爷娘年纪大了，就安排了好木匠给二老准备千年屋，又请了风水师傅来看阴宅。
千万不要以为这是想着父母早死，按照风俗，这是孝顺的表现。家里二老表面上讲不要麻烦，什么到时候一烧，骨灰河里一丢就可以了，其实心里还是蛮高兴，想着子女孝顺没白养。
看到唐炜伦和肖大老倌来了，二老赶快迎了出来，老倌子还上来一个人握了一下手，然后喊崽泡豆子芝麻茶出来。长沙这里待客，最重视的搞法就是泡豆子芝麻茶，茶要配上炒熟的黄豆，白芝麻，姜丝，茶叶，用井水或者泉水泡出来。
大家讲了一阵客气话后，唐炜伦对肖大老倌说：“我们上山去看下？”
肖大老倌喝干了豆子芝麻茶，拍了一下杯底，把里面的豆子姜丝拍上来吃了，点了点头，讲：“好的，上去看看。”
熊波和熊力赶快找了两双套鞋出来，给两人换上，又带了两把柴刀在前面开路。那个时候，桃花大队的后山都是黄泥巴山路，树木茂盛，几天不砍，你上山都困难。
唐炜伦一边爬山一边对肖大老倌讲，风水这个东西，很多人都觉得很神秘，实际上不过是观山，望气，寻脉，点穴为主。基本上，看山型山势还是以五行为主，每一座山，根据它的形势，对应五行中的一类。桃花山对应的是土型，这个山又分成了五阶，层层往上，这是非常好的宝地。而且这个地方，跟周边的山势又有相连接的趋势，基本上可以形成一个五星汇聚的局。
肖大老倌到底平时没爬过什么山，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一边点头，一边问唐炜伦：“山既然不错，那最好的一个穴又在哪里呢？”
唐炜伦拿出了罗盘，看清了方位，讲：“莫急，还往上走，到顶，我们再看。”
没好久，熊家两兄弟就把他们带到了顶上，抬眼一看，他们站的地方正对着桃花水库，按地势上看，第一层是水库，上来四个台阶是他们选的坟地。
熊波讲：“唐师傅你看啰，箇是队上新安排的祖坟山，反正队上老哒人，都要进箇里，把一点钱把队上就可以哒。你郎家看下怎么样？我爷娘可以先定个位置呢。”
唐炜伦点了点头，对了罗盘，看了四面，特意又看了几棵边上的大树，最后对着桃花水库看了大小和水位。又换了几个方位，看清了四周的道路。最后讲，这里风水好，桃花山，层层叠叠往上，是藏风聚气的好地方。
“你们看，长沙箇里的几座山，都有讲法，岳麓山是衡山七十二峰的最后一峰，虽然只有300多米，但是山势阳刚，好多名人最后归葬在岳麓山。咸嘉湖埋长沙王的那座山，是个龟形山，又叫龟背山，是诸侯王最适合的阴宅。桃花山，是个五星汇聚，又叫五行汇聚的局。我估计箇只地方将来会埋进来蛮多人，到时候爹爹娭毑会挤在一起。”
肖大老倌问：“那到底是挤好，还是松好？”
“坟不能太孤，不然就是孤坟。不要选在最高处，所谓干千年，湿万年，半干半湿就半年。你们不要埋得箇个最高处。我们往下看看。”
唐炜伦带着大家往下走了几十步，对着罗盘点了一个穴，“就这里吧，甲山庚向，子孙平安。”
唐炜伦从边上折了一根树棍子，插了下去，又围着这个穴画了一个圈。
大家一看，确实，就算不懂的人看到这个地方也觉得不错，前面视野开阔，侧面对着水库，后面有四棵大树，场地平整，边上又有条小路通向山下。这个位置，给人的感觉一点也不阴森。
熊波两兄弟也讲要得，就这里好。然后问唐炜伦有什么忌讳没有。唐炜伦讲，这个穴适合夫妻合葬，下葬要深挖，要埋9尺3寸。头三年不要封水泥，第四年再修，墓顶留一个小口子，让黄土露着，留一个气口，有利于后代发家。
“好好好，”两兄弟脑壳直点，全部记下来了，又做好了标记，跟着唐炜伦下山。
唐炜伦边走边说：“肖大老倌啊，你等下帮熊爹爹熊娭毑看看寿数啊，我去看看千年屋搞得怎么样哒。”
肖大老倌说：“我开始看哒一眼他们的相，两个人都是长寿相，莫看他们牙齿跌咖几口，背也驼咖哒，头发跌完哒。但是精气神特别足，两个老人都精瘦精瘦的，所谓千金难买老来瘦，人老哒，自然有些缩，箇是好事。”
“哦，那好那好，”熊波讲，“我屋里爷娘除开有点慢性病，其他都好，一餐搞两碗饭，每天还要搞点酒，那身体蛮好。”
唐炜伦跟肖大老倌下山后，又到了熊爹爹屋里，听说选好了地方，熊爹爹两夫妻也蛮高兴。熊爹爹讲话不忌讳，直接说：“要得，搭帮政府政策好，有吃有穿，死哒有埋，等我骨头打得鼓的时候，我屋里子孙还可以找到个烧纸的地方。”
大家哈哈哈大笑，唐炜伦讲：“你郎家也是想得开，我跟你郎家讲，箇里风水好，将来有的是发展机会，现代社会，科技发达，到时候开发起来移山倒海，开山修路的事好玩样的。”所以现在看风水的人，都不能保证这个风水格局可以保多久。
“旧社会讲沧海桑田，风水轮流转，就是讲自然环境的变化，比如黄河抢淮河河道入海，那就是龙脉大动。现代社会，修桥，开路，修水库，说动就动，桃花大队这里将来一发展，山势，地势，道路，甚至水脉都会动，所以，冇得什么最好的富贵穴，只有相对安稳的穴。你郎家屋里人不争不斗，就是好风水。”
“是的，是的，不争不抢，安安稳稳。”熊爹爹点头称赞唐炜伦讲得对。肖大老倌又看了两个老人家的八字，结果都蛮好，没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唐炜伦转到了两口千年屋那里，木匠师傅中午在歇气，唐炜伦就仔细看起两口还在打的棺材来，他看了一会，讲了一句：“箇两口千年屋，还是要改两个地方。”
“哦，哪里要改？”正好这句话被木匠师傅听到了。
唐炜伦微微一笑，先用手摸了摸棺材，称赞了一下木匠师傅的手艺，“搞得好，师傅手艺好，用材也好。不过按照他屋里的情况来看，要调两个地方。”
木匠师傅示意唐炜伦继续，看看这个风水师傅有什么内子。唐炜伦讲：“师傅，你的千年屋砌得好，处处不离数字八，棺木八尺八寸，两副棺木都是好松木。男棺有福字，女棺有寿字，套路都对。不过呢，他们选的宝地比较高，而且都是一脚宽的土路，到时候抬上山的时候不方便，所以棺木两边要各加两个铜环。方便固定杠子好上山。”
“哦，要得要得，加铜环要威武些，木匠师傅点了点头。”
“第二呢，那是块福地，将来有蛮多的人会埋进去，难保不会有调皮的‘人’会去骚扰老人家，棺木的两头多刻三把宝剑，护住箇个千年屋。宝剑的式样我画给你。”
木匠师傅也讲可以，因为他们做木匠久了，知道一些风水师傅喜欢设刀剑葫芦图像来挡灾化煞。
“最后一点，”唐炜伦郑重地讲，“男棺刻的福字，那个口字，不要封口，留一点点。女棺的寿字中间寸字那一点刻成两节，两节相连，看上去像两点，但实际是一点。”
木匠师傅问唐炜伦：“箇是什么讲法呢？”
“箇是福气不封口，寿元多一点的意思。”肖大老倌在边上补充了一句，唐炜伦点了点头。
“晓得哒，晓得哒。”两个木匠师傅按照唐炜伦的要求改去了。
熊家大小在边上也听得直点头。
后来，桃花山附近确实发展得很好，因为这块山顶的墓地离城不远，隔梅溪湖和洋湖都近，但是又闹中取静，清净朝阳，所以现在变成了一个公墓群，叫桃花公墓。有很多人去世后都葬在了这个公墓里面。现在又修了好几条大路上山，每年清明，七月半，过年，上山祭扫的人特别多，热闹非凡。
这边阴宅搞完后，熊波又让唐炜伦看看阳宅。唐炜伦讲：“你屋里二老子孙满堂，身体健康，万事不争，有什么好看的啰？屋里的风水不会差，不要随便看，有事再调。”
熊波推了推眼镜，讲：“冇关系呢，唐师傅一路看看啰，我们箇个屋，修得比较高，有三层，组里有个人一直讲犯白虎，到底有这个讲法冇？”
“放狗屁！去他娘的，”唐炜伦这下不客气了，来了一句国骂，“学哒一些野狐禅到处打乱讲，什么是白虎，什么是青龙，他们懂只卵，就是嫉妒你屋里房子好，乱造谣。”
“我来给你边看边讲，”唐炜伦点了支烟，用手一指熊波家的房子，问他，“哪个讲你屋里房子犯白虎？”
“隔壁的周娭毑啊，她一直讲我屋里房子砌高哒，挡哒她屋里的光，犯哒她屋里的白虎。”熊力抢先回答了唐炜伦。
“来，我告诉你们，坎宅 (坐北朝南) 白虎位是西方，离宅 (坐南朝北) 白虎位是东方，震宅 (坐东向西) 白虎位是北方，兑宅 (坐西向东) 白虎位是南方，巽宅 (坐东南向西北) 白虎位是东北方，乾宅 (坐西北向东南) 白虎位是西南方，艮宅 (坐东北向西南) 白虎位是西北方，坤宅 (坐西南向东北) 白虎位是东南方。你看你边上周娭毑的房子，她的白虎位在哪里？”
肖大老倌跟熊家人一看，笑了，这个周娭毑青龙白虎都没分清，还到处讲熊家犯白虎。她自己是个乾宅，熊家在她正东向，哪里有什么白虎，纯粹是嫉妒人家三层楼的新房子修得好。
熊波是省建六公司的，他借着单位上搞工程的机会，买了一点工地上的尾料，又喊了单位上的同事师傅们，加上自己家里六口人硬是搞了大半年，新修了一座好房子，没想到邻居生了嫉妒心，也是哭笑不得。
肖大老倌讲：“不限定齿别个，你们行得正，坐得端。”
熊爹爹上来讲：“我们是不怕呢，你看那个周红婆婆子，她硬是讲我屋砌高哒，犯哒她的白虎。她在她房子上挂哒一面镜子，还立哒三把菜刀，正对哒我屋里。我倒是不怕，我一世人，堂堂正正，就是每天看哒有点不舒服。”
讲完，熊娭毑还示意他小点声，莫让对面听到了，生更大的意见。熊家这一屋人真的是老实人，不争不抢，特别不愿意跟人家产生矛盾。
唐炜伦看了一下周婆婆子家里立的镜子和菜刀，摇了摇头，、对肖大老倌讲：“肖爹爹啊，你看她搞的箇些东西，有用冇？”
肖大老倌哈哈大笑，“有个卵用，害人不成终害己。自己立些该种东西，害不到熊爹爹，反而让别个觉得她屋里有鬼，看到都绕路走，将来人际关系越来越疏远，冇人会愿意跟她们打交道。”
唐炜伦抓起一坨黄泥巴一边捏，一边讲：“对，风水啊，就是君子趋吉避凶的手段，用风水来害人，等于直接害自己。她箇只婆婆子，用鸡血沾到镜子上对哒你屋里大门，又立哒三把菜刀，想让你屋里有血光之灾。结果呢，她不晓得啊，镜子是化煞的工具，涂了鸡血相当于引煞，立刀的局，要立大刀，立个菜刀，只能是引来潮气，自己的运势会越来越差，我真的不晓得箇个婆婆子是跟哪个师傅学的。”
唐炜伦把一坨黄泥巴捏成了一个元宝的样子，递给了熊波，让他放到灶堂里烧透，再插一支毛笔在上面，最后放到三楼对着周婆婆家的窗台里面。
“箇是什么讲法啊？”肖大老倌问唐炜伦。
“呵呵，天下法术，最怕道德文章。她该样子的野狐禅，不成气候，就该样处理就要得哒。”
熊波还是气不过，“唐师傅，我们屋里都是老实人，细时候屋里困难，我跟哥哥上山打柴都要被箇只婆婆子赶，讲抢哒她的柴。我今天硬是气不过，你帮我想只办法，我不害人，我只是不想受她的气。”
唐炜伦跟肖大老倌对视一眼，唐炜伦意思是，肖大老倌你看这个伢子品性怎么样？肖大老倌点点头，这个伢子眼大有神，高高大大，山根干净，是正派相，可以帮他一下。
唐炜伦悄悄在熊波耳朵边上讲了几句话。然后他们两个人笑成了一堆。原来，唐炜伦安排熊波在自己屋子四个角挂上了风铃，又把自己对着周红屋子的那一面墙贴满白色的马赛克。效果是什么呢？只要周红婆婆子一天不撤她的镜子和刀，几乎每天路过的细伢子大人子甚至猫和狗，只要有尿，都会不自觉地跑到她屋子后面撒尿，她家后面每天几乎都会开不了窗，常年累月之下，后面这堵墙都会被尿浸透，她整个家宅风水就败了，家里人不时会有三病两痛。
但是，只要她撤了镜子跟刀，这个局就破了。好的风水局一般有玉带缠腰，有零堂得水，还有黄袍加身等等，至于反相害人的有什么双鬼拍门，铁锁缠头之类。唐炜伦今天布的这个局叫“黄狗撒尿”，可以专门治这些起害人之心的人。
这个局的原理，唐炜伦没讲，肖大老倌只是看着，也不问是何解，人家的套路，不要随便打听，知其然，不用知其所以然。
过了几个礼拜，熊家墙上的马赛克贴好了，风铃也装好后，周婆婆子家里就遭殃了，一天到晚有人跑得她屋后面撒泡尿。细伢子就算了，还有蛮多猫和狗也来，搞得后面臭气掀天。
后面，她请了另一个师傅看了看，对方告诉她撤了那些没用的禳异子。她一撤，确实好了蛮多。熊家也听唐炜伦的话，只要对方撤了那些东西，就改局，首先取了风铃，然后把自家四面墙都贴上马赛克。搞完后，周家就没怪事了。
两家往后也没再发生什么矛盾，反正周婆婆子晓得熊家找了风水师傅和河西肖半仙看过的，不敢再欺负，总算是消停了。
唐炜伦跟肖大老倌郑重地讲过，风水堪舆，讲的是心善，行好事，得好报，看龙脉，看的是世界变迁。风水没有绝对的定式，所谓的风水局，有一定玄学基础，更多是环境学和心理学。哪里有什么大神通，都是几千年积累的各种小把戏，现代社会，动不动就能移山倒海，上九天揽月，“你讲，月球上风水何式看？五行方位何式定？”
肖大老倌来一句搞笑的，“月球上又冇人打包封，我看节卵啊。”
肖大老倌在跟众多的玄门中人交流过后，发现真有本事的一般很低调，而半桶水的喜欢表现，纯粹的骗子反而调子最高，架子最大，也最搞笑。
我们接着来讲一个肖大老倌大战借玄学名义搞诈骗的骗子的故事。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介绍
谢栋，男，长沙土著，不惑大叔，做了20年地产，写过扑街小说。原笔名“快刀浪子”。日常喜欢 听故事和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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