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到来,在新疆广袤的山野荒地里,经常能见到一种黄色的小花。六瓣,像一个小杯子,只有大拇指那么高。
当地人叫它“老鸹蒜”,把它当作野菜食用;中医把它地下的鳞茎做药用,叫“光慈菇”。
这种小花,真正的学名叫“新疆郁金香”,是国家二级保护野生植物,随便挖属于违法,构成犯罪的甚至会被追究刑事责任。
国家二级保护野生植物新疆郁金香
4月22日是世界地球日。从2019年开始,环保志愿者杨宗宗和公益机构“荒野新疆”的伙伴也将这天发起为“新疆郁金香保护日”。
挖不得!
他为“野菜”发声
杨宗宗是新疆乌鲁木齐人。这些年,他一直在科普和保护新疆郁金香,促使他开始植物保护的也是新疆郁金香。
杨宗宗第一次看到新疆郁金香是在一幅画上。6岁的时候,他看到家里有本《新疆中草药手册》,虽然不识字,但他能看懂里面的绘图,第200页是光慈菇,图片是三株花,只有墨色的线条。
后来清明扫墓,他看到荒山坡上有一种小黄花,妈妈说这叫“老鸹蒜”,当地人会挖这个当野菜吃。他回到家中翻开中草药手册对比,发现就是“光慈菇”。
长大后,杨宗宗才知道,遍地生长的“老鸹蒜”原来是新疆郁金香,也就是现在常看到的园艺郁金香的祖先种类。
2017年的一天,他在乌鲁木齐的雅马里克山公园,看到土坡上有一丛一丛的新疆郁金香,拍下照片后他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但是刚走没多远,他就发现两个家长带着孩子,爬到山上开始去挖郁金香。
“我当时心里面就‘咯噔’一下,这怎么冲上去就挖?”他很清楚地听见那个母亲和孩子说,这个叫“老鸹蒜”,挖出来可以尝一下,挺甜的。他心里极痛,看着他们拿着大袋子,装了很多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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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时起,杨宗宗决定要替植物发声。
杨宗宗在抖音科普新疆郁金香,并通过画面中蓝色标识向公众筹款
2018年,杨宗宗发起了公益组织自然里植物学社,致力于新疆植物物种调查与保护,第一个要保护的植物就是新疆郁金香。“它生长在乌鲁木齐市内,当地都知道‘老鸹蒜’。”
次年4月22日,他和公益组织荒野新疆共同发起了“新疆郁金香保护日”,告诉人们为什么要保护这种常见的“野菜”。
乌鲁木齐地处荒漠带,荒漠是一个脆弱的生态系统,在这种生态系统中生长的植物,对于土壤结构、生态系统的稳定,具有很重要的作用。新疆郁金香也是生态链上的重要一环。很多昆虫春天苏醒采集花粉,最先开花的就是这些郁金香。如果郁金香不在,昆虫可能会饿死一批,吃昆虫的鸟类也因此受到影响,接着是其他一些大型动物,最后慢慢就会波及到人类。
况且,新疆郁金香还有毒素,大量服用是会中毒的。
这几年,杨宗宗和公益伙伴们进学校讲座、在抖音直播,新疆郁金香被越来越多人所知。不少人看了抖音后给他留言:“以后再也不挖了”。
“植物猎人”
杨宗宗从小就对植物展现出了浓厚兴趣。
1999年,杨宗宗读初三时,首次在中国发现了小花鸟巢兰,获得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一等奖;此后,他又在国内生物竞赛获奖;2003年他被保送至北京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
杨宗宗在初中时参加首届“长江小小科学家”答辩,并获得一等奖
杨宗宗称自己是“植物猎人”:“植物猎人捕捉植物的足迹,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它们,而非占有。”
拍摄了2000多种罕见植物后,杨宗宗与志同道合的两位朋友决定写一本书,全面介绍新疆的植物,弥补学术上的空白。
用了两年,杨宗宗终于把书稿整理出来,植物分类学泰斗王文采院士将其命名为《新疆北部野生维管植物图鉴》。
2021年6月,《新疆北部野生维管植物图鉴》出版,这是目前关于新疆植物种类记录最全的一部书,900多页记录了1600多种新疆本土植物信息,5899张照片也全部由他们拍摄的。
杨宗宗在野外考察植物
杨宗宗常常行走在新疆的森林和荒野。野外调查经常伴随意外。有一次杨宗宗开车上坡,车轮突然不受控制,旁边就是悬崖,让他至今心有余悸;徒步上山时,晚上回来的路上可以听到各种野兽的声音,他总担心突然冒出什么来。
除了这些,真正让他们沮丧的是,即便这样抓紧时间调查,也无法阻止很多植物正在他们眼前消失。
比如有一种叫阿魏的植物,中国只有新疆才有。但是由于重要的药用价值,这个植物在短短的二三十年间,在野外几乎不见了踪迹。
其中,阜康阿魏更是消失得彻底。杨宗宗找了将近三年,都没有看到长成大棵的存在。他在网上查资料,都说阜康阿魏已经灭绝。
直到不久前,杨宗宗在一座人迹罕至的小山坡上,看到了五六棵比较大的阜康阿魏,后来又在一个山谷里看到了一棵开花的阜康阿魏。杨宗宗特别激动,等到阿魏种子成熟以后,他又去找了一次,帮它把种子散开,希望能多长出一些小苗。
杨宗宗在悬崖峭壁发现阜康阿魏
守护这些植物
“这辈子唯一会坚持的事”
与散落在新疆各地的植物相比,杨宗宗的团队小得可怜,目前全职的仅有三人,算上兼职的四人,也就七个。而且据他所知,做植物保护的公益团队,可能全国就他们一个。
保护植物终究还是要靠大众。杨宗宗做了很多次线下科普,发现在抖音做科普效率更高,并且可以把自己在野外寻找植物的过程展示给大家。
2021年7月开始,他在抖音号@自然里·杨宗宗更新“新疆神奇植物”系列,累计发布150条公益视频,开过28场公益直播,通过野外直播、博物馆讲解、植物物种介绍等科普的方式进行保护倡导。
此外,他也在字节跳动公益平台参与发起了“荒野新疆守护计划”公益筹款。
杨宗宗通过抖音科普新疆雪莲,并通过画面中蓝色标识向公众筹款
杨宗宗说,植物保护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一个物种的消失会直接影响到200个物种的生存,最终受波及的还是人类。
他要一直守护这些植物,这是他这辈子唯一会坚持的事。
来源:中国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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