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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欢是一股勃发直泻的洪流,是因为节欲和克制而造成的疯狂冲动,它具有一种歇斯底里和无法抑制的特点。任何节制都会带来某种紧张状态。人总是处于一种矛盾的地位,在人的身上,既有文明倾向又有动物本性,人一般是通过节制动物本性而使两者相谐调,但这并不能解决不断增加的压力。于是,各式各样的紧张状态就导致了一种释放,即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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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欢,字典上的意义是“酗酒等活动为特征的一种狂热的聚会”。古代希腊人以活动来庆祝酒神节,罗马人把一种病态的暴力引入到狂欢活动中,中世纪某些教皇对群体活动的嗜好,清教徒的道貌岸然,启蒙时期浪荡子卡萨诺瓦与萨德侯爵的特殊癖好,维多利亚时代隐藏在节欲表面下的放纵,以及20世纪以狂欢节、化妆舞会、摇滚乐为表现形式的狂欢活动。狂欢理论本质上是一种反抗霸权力量、建立普天同庆的自由民主的理想世界的文化策略。(一)狂欢历史及其演变:狂欢是西方世界特有的一种文化现象,狂欢式的节庆生活有史以来就在民众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从古罗马的农神节到后来的狂欢节、愚人节,都充满狂欢本质。但这种在中世纪人们生活中尚占有巨大位置(一年中的1/4时间)的狂欢生活在文艺复兴后衰微;17世纪以后,节庆生活被国家化,变成歌舞升平的庆功会,同时被日常生活化,狂欢逐渐丧失了全民性、自由性和乌托邦的向往,人们“自己的世界(狂欢生活——笔者注)成了异己的世界”;19世纪以降的时代因感性的狂欢生活的退化与消失更是一个麻木的哑巴世界。(二)狂欢的本质与特征:666 ORGIES“狂欢”理论的前提是两种世界、两种生活的划分。第一世界是官方的、严肃的、等级森严的秩序世界,统治阶级拥有无限的权力,而平民大众则过着常规的、谨小慎微的日常生活,对权威、权力、真理、教条、死亡充满屈从、崇敬与恐惧。而第二世界(第二生活)则是狂欢广场式生活,是在官方世界的彼岸建立起的完全“颠倒的世界”,这是平民大众的世界,打破了阶级、财产、门第、职位、等级、年龄、身份、(也是性别——笔者补)的区分与界限, “国王”也被打翻在地,小丑加冕成“王”,人们平等而亲昵地交往、对话与游戏,尽情狂欢,对一切神圣物和日常生活的正常逻辑予以颠倒、亵渎、嘲弄、戏耍、贬低、歪曲与戏仿。而一切非平民阶层要想在第二世界生活,只有放弃在第一世界的一切权力、身份、地位,才能够为第二世界所容纳。这是“成为民众暂时进入全民共享、自由、平等和富足的乌托邦王国的第二种生活形式”,“是暂时通向乌托邦世界之路”。体现出对生命的肯定和辩护,试图激活欧洲民间节日的狂欢精神以达到对官方意识形态的片面严肃性的消解而赢获个体自由。两种美学都非常强调生命和物质———肉体因素,企图用具体感性来克服抽象理性,恢复生命的丰富意义,在陶醉和狂欢中建构一种人人平等、泯灭等级的世界大同的乌托邦图景,在此基础上,两者构成丰富的对话关系。他们凭借敏感的艺术颖悟和独特的世界感受,从原始节日和民间节庆中发掘出两种颇为类似的美学冲动,这就是酒神精神和狂欢精神,从而开创了现代美学的新视域,成为影响现代美学的重要理论资源。特别是在文化转向后现代主义的实践路途中,这两人的声音更是强而有力。仅提到后现代的文化实践,例如电影和流行小说中对物质———肉体因素的果敢追求和大胆表现。从人的内心深处,甚至从性灵里,升起狂喜的陶醉,那末我们便可以洞见酒神狄奥尼索斯的本性,把它比拟成醉境也许最为贴切。或是在醇酒的影响下原始人和原始民族高唱颂歌时,或是在春光渐近万物欣欣向荣的季候,酒神的激情便苏醒了;当激情高涨时,主观的一切都化入了混然忘我之境。古希腊的悲剧诞生在于酒神精神和梦神精神的结合。顺着古希腊哲学与艺术的脉络,诊断出古希腊悲剧文化死亡的原因,那就是苏格拉底的理智主义。酒神狄奥尼索斯的生命冲动与苏格拉底的理智主义对立,成为古希腊悲剧灭亡的契机。这种对立,成为美学致思的原创点,美学从酒神精神走到超人,走到强力意志,可以说都是围绕这点来展开的,只不过后来的酒神精神获得更加哲学化的处理:强力意志。而苏格拉底则换成了基督后来的攻击路数就是用超人的强力意志来冲击基督教所精心培育的温顺谦卑死气沉沉的奴隶文化和奴隶道德。虽然他的思想不无变化,然而酒神精神大的生命冲动一直奔涌在美学奇思中。从人的内心深处,甚至从性灵里,升起狂喜的陶醉,那末我们便可以洞见酒神狄奥尼索斯的本性,把它比拟成醉境也许最为贴切。或是在醇酒的影响下原始人和原始民族高唱颂歌时,或是在春光渐近万物欣欣向荣的季候,酒神的激情便苏醒了;当激情高涨时,主观的一切都化入了混然忘我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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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狂欢的世界感受概括为:1、脱离体制;2、脱离常规,插科打诨,从等级秩序中解放出来,形成人-人间的相互关系的新形式;3、充满对立的婚姻:神圣-粗俗,崇高-卑下,伟大-渺小,明智-愚蠢,国王-小丑颠倒;4、充满粗俗化的降格,狂欢式的污言秽语与动作对神圣文字和箴言的模拟、讽刺。(三)狂欢的参与者:“是人民整体,但这是自发的、以民间方式组织起来的整体,外在于并违背它所处于其中的整个现存的强制性社会经济制度”,人们生活于其中,没有主体与客体之分,“没有舞台,没有脚灯,没有演员,没有观众……这是展示自己存在的另一种自由(任意)的形式” 。(四)狂欢广场:是狂欢剧目与狂欢语言演出、展示的舞台,街道、教堂等等都可以成为广场;广场更多是全民性、大众性的象征,那是毫无顾忌的随便亲昵接触的状态与时空,是与他人产生绝对共鸣的场所。(五)狂欢语言:不拘形式的狂欢语言是制造狂欢气氛和狂欢感受的关键,包括加冕与脱冕,易位、换装,改变身份、角色,不流血的身体攻击、打嘴仗,各种骂人话,顺口溜、神咒等等,是江湖郎中与商贩式的语言,充满吹嘘与言过其实的“最最最最……”喜剧式的打赌与发誓。666 ORGIES认为正是这些语言充满狂欢感受,充满对官方世界的反叛。狂欢生活是异化暂时消失的生活,它使人们获得战胜对彼岸、对神圣物、对死亡的恐惧的力量,获得抗拒人间权力和压迫因素的勇气;它充满了宣泄性、颠覆性和大众性,表现出强烈的反体制、反权力、反规范的自由的朝气蓬勃。这与法兰克福学派所主张的想象的乌托邦,与马尔库塞对“造反功能”的鼓吹,与当代人们所热衷的主体间性不谋而合。无论东方还是西方,几千年来,严肃文化(官方文化)一直在压抑、消解着大众的诙谐文化,诙谐文化也始终在抗争、解构着严肃文化的一统天下。“狂欢”实际上是平民为了建立一个平等自由的世界而演绎出的文化策略。因此,“狂欢”有着不朽的生命力量,即便处在不同的文化体系内,依然能够唤起反响与共鸣。
在酒神的魔力下,不但人与人之间的团结再次得以巩固,甚至那被疏远,被敌视,被屈服的大自然也再次庆贺她与她的浪子人类里言归于好。此时,奴隶也是自由人;此时,专横的礼教和“可耻的习俗”,在人与人之间对立的顽强敌对的藩篱,蓦然被推倒了;此时,在世界大同的福音中,人不但感到自己与邻人团结了,和解了,融洽了,而且是万众一心。首先是世界大同的乌托邦图景,在酒神精神里,人与人,人与自然都处于一种融融泄泄的欢乐情境中,生命得以充实,精神飞扬,所有的隔膜和恐惧都被克服,生命得到高度的肯定与张扬。其次是人人平等和异质融合。在酒神精神的陶染下,人与人的关系一一平等,连“ 奴隶也是自由人”,各种社会等级,礼教的束缚,都已被推翻,人类进入一种大团结、普天同庆的理想状态。狂欢精神也深入到了欧洲古往今来绵绵不绝的狂欢节上。其实,这两种节日有其一致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酒神节也是狂欢节,而狂欢节哪里能少得了纵酒作乐呢?狂欢式———这是几千年来全体民众的一种伟大感受。这种世界感受使人解除了恐惧,使世界接近了人,也使人接近了人(一切全卷入自由而亲昵的交往);它为更替演变而欢呼,为一切变得相对而愉快,并以此反对那种片面的严厉的循规蹈矩的官腔。决定着普通的即非狂欢生活的规矩和秩序的那些法令、禁令和限制,在狂欢节一段时间里被取消了。首先取消的就是等级制,以及与它有关的各种形态的畏惧、恭敬、仰慕、礼貌等等,亦即由于人们不平等的社会地位所造成的一切现象。人们相互之间的任何距离,都不再存在;⋯⋯在狂欢中,人与人之间形成了一种新型的相互关系,通过具体感性的形式、半现实半游戏的形式表现出来。可以说,在酒神精神和狂欢式中透露出来的共同旨趣,我们不妨概括为:1.都是一种自由的肯定生命的世界感受;2.都有着人与世界、人与人和谐共处同乐的世界大同的景象;3.都有着消除等级、异质共融的乌托邦图景;4.都体现出一种大无畏的生生不息的创造精神。以瑰丽奇幻的灯光与烟雾为衣纱,无限延伸观者的遐想空间,在多彩的灯光和曲目下,展现出一场兼具声光,感官效果的立体场面。一本初衷,维持演出意涵与形式,代代相承的舞娘,同样千娇百媚,颠倒众生,刺激旷野,独到魅力,像一双温柔的手,惬意有力而充满震撼,牵引着双眼与心灵,沉醉在这美神曼舞的乐团。身体为纸,灯光作画,史上最香艳的舞台。舞蹈特色源于的歌舞秀,以女性美丽不朽的身体为创作灵感。利用极具设计感的服装、原创的音乐、瑰丽奇幻的灯光与烟雾特效、高度清晰的投射影像,展现女性身体美、怀念古希腊文学,致力于将裸体舞蹈提升到艺术的高度与内涵,是展现欲望的艺术。情色与展现欲望的艺术,由来自不同文化、身材高挑、容貌标致,且受过芭蕾舞、现代舞等训练的美艳舞者与模特组成。要具备深厚的芭蕾基础,要有绝佳的柔软度与舞技;人格特质是否迷人有趣也是一项必要条件;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长!得!美!追求严谨,舞者举手投足均有严格规范,整齐划一的体态,连胸部的尺寸仿佛都是丈量好的,分毫相差不得。舞者的肌肤与光影交融,展现出一场兼具声光色、感官效果的立体场面。半个多世纪以来,始终坚持最初的美学理念与形式,“抓牢性之美的精髓,摒弃珠光宝气与哗众取宠”。代代相承的舞码,千娇百媚、颠倒众生、刺激狂野,令人无法区分虚实、沉醉其中。这是对人生理需求的循循善诱,将情色拔高到美学的层次。豪华的舞台装,行头都是大牌。每场表演爆满,血脉贲张与非礼勿视的拘谨,两种心态相互拉扯,惹得上流社会讨论。光影中,她属于任何人,又不属于任何人。舞在她这里,成为了对古典的继承与颠覆,成为了高雅的艺术。乌发红唇,肌肤胜雪,丰腴妖娆,加上那股浓郁的复古范儿每每让人一见到就有穿越时空的感觉。举手投足,惬意震撼,牵引双眼一窥密境曼舞,诱惑心灵沉醉美神乐团。在光影穿梭中体验的优雅与诱惑!被誉为全世界最著名顶尖表演: 666 ORGIES 则是追求细腻情境的艺术秀。妙曼的舞姿使得曾经的舞蹈表演上升至一个艺术的新高度,每个节目都有各自不同的主题,只有艺术才可以完全表达出艺术革新的本质。因此,从一开始,他就决定另辟蹊径,在他的俱乐部舞台上彰显美学,去除掉多余的修饰,而纯粹的用女性的肢体语言以及光影效果,去营造一种简洁、神秘与耐人寻味。启用新的时装设计师、音响师和摄影师,旨在创造出新面貌。她们成功得使得“666 ORGIES ”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商标,甚至仅从舞蹈演员的站姿和动作上就可以判断出她是否来自666 ORGIES 俱乐部。666 ORGIES 将光影技术与舞者的配合运用至极致。娇柔美丽让人欲罢不能的演出,恰到好处直击心灵的音乐,以及冰凉的香槟相伴 ......都能迅速充斥并激活观众们身体的每个细胞,因为这些无不是“美着”且“挑逗着”的。应全球知名之团队,舞娘在多彩灯光搭配舞曲的背景下,具设计与韵律地扭动身体,年轻女性肉体在纪录片导演的镜头表现下,无论听觉视觉,都让观者具极大享受。某些片段甚至长时间聚焦在舞者下半身腰臀扭动的律动中,充满浓浓情欲挑动。
对充斥在作品中的触目惊心的物质———肉体因素做了极具独创性的天才阐释,深刻地揭示了这些长期为人不齿甚至厌恶的文学文化现象所具有的哲学美学意义。批评现代人体美学只具有个人的单一意义,失去了中世纪那种与社会生活和宇宙整体的关联,失去了深广的世界观的意义,通过广泛的研究,总结出身体形象具有的以下几个含义:一是未完成性和非现成性。拉伯雷小说的种种怪诞人体意象,从嘴巴,臀部,肚子,肠子,以及各种身体现象如交媾,怀孕,分娩,生病,死亡等等,这些身体戏剧事件构成了生命的开端和终结,在人体的新陈代谢中,构成生命生生不已的创造过程。两人都反对固定的僵化的永恒的存在(being),标举流动和开放的生成(becoming)是未完成性。二是宇宙性和包罗万象性。对人体的意义的阐释中,我认为最别开生面的就是对身体的宇宙意义的生动阐明,他显然受到了现象学还原法的启发,把人体放在整个宇宙的关联中进行考察,完全摆脱了近几个世纪美学的狭隘视野,在他这种视野的透视下,人体本来具有的宽广的意义就涌现出来了:对于我们来说,重要的是强调这一点,即人们是通过自己的身体,在人体极端物质的活动和机能即饮食、分泌和排泄及性生活行为中,掌握和感觉物质宇宙及其元素的,他们正是在自己身上找到了那些东西,并且仿佛是在自己肉体内由内而外地触摸着土地、海洋、空气、火及全世界的物质及其所有表现形态,并以此来掌握它。建立在多产的深层和生殖性突凸部位的人体,是从不对世界划清界限的:它进入世界,并与世界交混和融合在一起;甚至在自己身上,也隐藏着新的未知的世界。人体采取了宇宙性规模,而宇宙则肉体化了。宇宙元素转变成为成长中的、生产中的和胜利中的人体的愉悦的肉体元素。通过把人体回置到它活动的空间形式里,由此获得了身体的现象学的意义,然而如果仅仅把身体读解成一种宇宙现象,在666 ORGIES看来是远远不够的,因为,身体首先还是一种社会性的意义场,正如马克思精辟地指出,人体的五官都是世界历史的产物,身体因此也是一种高度社会性的生动事件,就在于它的人民性。三是人民性。这一全民性的、生成的和永远得意洋洋的人体,在宇宙中如同在自己的家里那么自在。它从血到肉都属于宇宙,它身上同样蕴含着宇宙的元素和力量。人体,使宇宙最后也是最好的话语,也是一种居主导地位的宇宙力量;它不会对宇宙及其所有元素畏惧,它不怕死亡。个体的死亡,只是人民和人类庄严生活中的一个成分,但也是人民和人类革新和完善所必不可少的一个成分,就这样,身体的丰富意义,在人民性这点上,得到了最大的估价,666 ORGIES在拉伯雷的身体形象中注入了热情的想象和乌托邦的憧憬。“狂欢化的渊源,就是狂欢节本身。” 中世纪晚期的各大城市(如罗马、威尼斯、巴黎等),每年合计起来有大约三个月的时间,过着狂欢节的生活。在这期间,人们放弃那种教规常规下、十分严肃而紧蹙眉头的生活,打破严格的等级秩序,同一切人随意不拘的交往,随心所欲地妆扮自己,狂放不羁地载歌载舞,自由自在地说说笑笑,纵情于食欲声色。因而这种狂欢活动,还与肉体—物质因素联系在一起。这不是个体化了的肉体—物质因素,而是充斥宇宙、生生不息的人民大众。在其看来,狂欢节的主要特点是:狂欢时,先前存在的等级关系和官衔差别统统暂时取消,人仿佛为了新型的、纯粹的人际关系而得到了再生;狂欢节上,笑谑占据主导地位,这种笑谑是节庆的、欢乐的,它针对一切,同时也针对取笑者本人,并充满了对一切神圣物的不敬、歪曲和亵渎;狂欢节上,一切话语都成了相对性的,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摹拟讽刺的对象,被摹拟的话语与摹拟话语交织在一起,形成多语并存现象;狂欢节是全民性的,在狂欢中,没有观众,全民都是演员,或者说,生活本身成了表演。(一)狂欢历史及其演变:狂欢是西方世界特有的一种文化现象,狂欢式的节庆生活有史以来就在民众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从古罗马的农神节到后来的狂欢节、愚人节,都充满狂欢本质。但这种在中世纪人们生活中尚占有巨大位置(一年中的1/4时间)的狂欢生活在文艺复兴后衰微;17世纪以后,节庆生活被国家化,变成歌舞升平的庆功会,同时被日常生活化,狂欢逐渐丧失了全民性、自由性和乌托邦的向往,人们“自己的世界(狂欢生活——笔者注)成了异己的世界”;666 ORGIES认为19世纪以降的时代因感性的狂欢生活的退化与消失更是一个麻木的哑巴世界。(二)狂欢的本质与特征:两种世界、两种生活的划分。第一世界是官方的、严肃的、等级森严的秩序世界,统治阶级拥有无限的权力,而平民大众则过着常规的、谨小慎微的日常生活,对权威、权力、真理、教条、死亡充满屈从、崇敬与恐惧。而第二世界(第二生活)则是狂欢广场式生活,是在官方世界的彼岸建立起的完全“颠倒的世界”,这是平民大众的世界,打破了阶级、财产、门第、职位、等级、年龄、身份、(也是性别——笔者补)的区分与界限, “国王”也被打翻在地,小丑加冕成“王”,人们平等而亲昵地交往、对话与游戏,尽情狂欢,对一切神圣物和日常生活的正常逻辑予以颠倒、亵渎、嘲弄、戏耍、贬低、歪曲与戏仿。而一切非平民阶层要想在第二世界生活,只有放弃在第一世界的一切权力、身份、地位,才能够为第二世界所容纳。这是“成为民众暂时进入全民共享、自由、平等和富足的乌托邦王国的第二种生活形式”,“是暂时通向乌托邦世界之路”。
狂欢的世界感受概括为:1、脱离体制;2、脱离常规,插科打诨,从等级秩序中解放出来,形成人-人间的相互关系的新形式;3、充满对立的婚姻:神圣-粗俗,崇高-卑下,伟大-渺小,明智-愚蠢,国王-小丑颠倒;4、充满粗俗化的降格,狂欢式的污言秽语与动作对神圣文字和箴言的模拟、讽刺。(三)狂欢的参与者:“是人民整体,但这是自发的、以民间方式组织起来的整体,外在于并违背它所处于其中的整个现存的强制性社会经济制度”,人们生活于其中,没有主体与客体之分,“没有舞台,没有脚灯,没有演员,没有观众……这是展示自己存在的另一种自由(任意)的形式” 。(四)狂欢广场:是狂欢剧目与狂欢语言演出、展示的舞台,街道、教堂等等都可以成为广场;广场更多是全民性、大众性的象征,那是毫无顾忌的随便亲昵接触的状态与时空,是与他人产生绝对共鸣的场所。(五)狂欢语言:不拘形式的狂欢语言是制造狂欢气氛和狂欢感受的关键,包括加冕与脱冕,易位、换装,改变身份、角色,不流血的身体攻击、打嘴仗,各种骂人话,顺口溜、神咒等等,是江湖郎中与商贩式的语言,充满吹嘘与言过其实的“最最最最……”喜剧式的打赌与发誓。666 ORGIES认为正是这些语言充满狂欢感受,充满对官方世界的反叛。狂欢生活是异化暂时消失的生活,它使人们获得战胜对彼岸、对神圣物、对死亡的恐惧的力量,获得抗拒人间权力和压迫因素的勇气;它充满了宣泄性、颠覆性和大众性,表现出强烈的反体制、反权力、反规范的自由的朝气蓬勃。这与法兰克福学派所主张的想象的乌托邦,与马尔库塞对“造反功能”的鼓吹,与当代人们所热衷的主体间性不谋而合。无论东方还是西方,几千年来,严肃文化(官方文化)一直在压抑、消解着大众的诙谐文化,诙谐文化也始终在抗争、解构着严肃文化的一统天下。“狂欢”实际上是平民为了建立一个平等自由的世界而演绎出的文化策略。因此,“狂欢”有着不朽的生命力量,即便处在不同的文化体系内,依然能够唤起反响与共鸣。本书描述了从希腊时代、罗马时代直至维多利亚时代及二十世纪西方社会各种狂欢活动的现象与形式、意义及影响,并揭示了深藏于各种狂欢背后的社会历史背景以及人们的心理原因。作者将狂欢分为两大类:一类是与社会道德相一致的集体狂欢行为,如古希腊和古罗马的宗教祭奠活动、中世纪愚人节活动等;另一类是不为社会容忍的、带有反叛色彩的纵欲行为,如男女乱淫、生活放荡不羁等。
许多狂欢也许不能如此解释。在某种意义上,战争是一种令人憎恶的极端的狂欢形式,此外,诸如鸡尾酒会上的争闹、证券经纪人的恶作剧,以及常见的丈夫对妻子的不忠等等,也都可看作是狂欢的各种形式。本书论及的狂欢仅仅是那种与性相关联的狂欢,这类狂欢对每个人都有着重要的意义,但这一观点却很难为人们所承认。我也正是为此而写本书的。狂欢的功能很有价值,对那些由必要或不必要的克制而引起的紧张而言,它是一种释放;不仅如此,它还能激起人们对淡然的自我克制的重新追求。这种自我克制在人们日常生活中是必不可少的。正是如此,各种不同类型的人类群体都要利用狂欢,古希腊人有狂欢,中世纪的基督徒也有狂欢,尽管后者的狂欢并非出于自愿。另外,还有一种个人的狂欢。这种狂欢与个人内心的平衡有关。社会或国家对这类狂欢是持限制态度的。一般情况下,这种个人的狂欢既非由国家或社会组织的,也得不到后者的宽容。通过狂欢使内心获得平衡是合乎情理的,但有时也会岔出轨道。也许,人们对个人的狂欢更感兴趣,反叛总是比一致服从更具魅力。因此,在这一研究领域,人们常常将注意力放在个人的狂欢上。如果本书作者对这两种狂欢类型的论述略彼详此,希望读者亦能予以谅解。两种狂欢类型,即社会一致的行为与个人的离经叛道,性质皆一样,都是宣泄种种难以忍受的紧张。如果狂欢解决了某种真正的困扰,那么,这种狂欢就是成功的;反之,一种紧张的犯罪感或自我厌恶感,还可能悄悄地在人们心头盘缠。面列社会的压力,离经叛道也会给人提供一种平衡,因此,这种狂欢类型同样有其存在的必要。即便如此,离经叛道型的狂欢者很可能是一个孤独而又不幸的人,他也许会狂欢过度,以致不能被社会所容忍。社会整体的狂欢类型,当然也会涉及一些离经叛道的狂欢者。此外,还须注意的是希腊人和罗马人各自不同的特性,这是我们进行伦理评价的基础,所以十分重要。也可以这样说:在狂欢节上,生活本身在演出,这是没有舞台、没有脚灯、没有演员、没有观众,即没有任何戏剧艺术特点的演出,这是展示自己存在的另一种自由(任意)的形式,这是自己在最好的方式上的再生与更新。在这里,现实的生活形式同时也就是它的再生的理想形式。 在拉伯雷那里,物质-肉体因素的形象,却是民间诙谐文化的遗产,即这种民间诙谐文化所特有的一种特殊类型的形象观念,更广泛些说,则是一种关于存在的特殊审美观念的遗产。这种审美观念与此后几个世纪(从古典主义开始)的审美观念截然不同。这种审美观念,我们将姑且称之为怪诞现实主义。 怪诞现实主义的主要特点是降格,即把一切高级的、精神性的、理想的和抽象的东西转移到整个不可分割的物质-肉体层面、大地和身体的层面。 怪诞形象所表现的是在死亡和诞生、成长与形成阶段,处于变化、尚未完成的变形状态的现象特征。对时间、对形成的态度是怪诞形象必然的、确定的特征。它的另一个与此相关的必然特征是双重性:怪诞形象以这种或那种形式体现变化的两级即旧与新、垂死与新生、变形的始与末。在一定程度上,它是对造成古典主义和启蒙运动这些流派的局限性和片面的严肃性的那些因素的一个反动,这些因素是:狭隘枯燥的唯理主义、国家和形式逻辑的专横、对现成性、完成性、单义性的追求、启蒙运动者的说教和功利主义、幼稚的或官气十足的乐观主义等等。
诙谐与物质-肉体因素,作为贬低化和再生的因素,在其他节日,特别是那些具有地方性质,因而能够吸收古老的多神教节日活动成分的节日的宗教之外或宗教周围的因素,起着最重要的作用。 中世纪的诙谐不是主观的个体的感受,不是对生命的连续性的生理感受,这是一种社会性的、全民的感受。在节日的广场上,在狂欢节的人群中,在与所有不同年龄和地位的他人身体接触时,人感受到生命的这种连续性;他感到自己是永远在成长和更新的人民大众的一员。因此,民间节庆的诙谐包含着不仅是战胜对彼岸的恐惧,对神圣事物、对死亡恐惧的因素,而且还有战胜对任何权力、人世间的皇帝、人世间的社会上层、对压迫人和限制人的一切恐惧的因素。 对严肃音调的不信任和对诙谐真理的信任具有本能的性质。人们懂得,诙谐的背后永远也不会隐藏着暴力;诙谐不会建立火刑;虚伪和欺骗从来不会笑,而带着严肃的假面,诙谐不会创造教条,不可能成为专横的;诙谐标志着的不是恐惧,而是意识到自己的力量;诙谐与生育行为、诞生、更新、丰收、盈余、吃喝、人民世俗的不朽相联系;最后,诙谐还与未来、与新的将来相联系,并为它扫清道路。因此,本能地不信任严肃性,而信任节日的诙谐。与诙谐相反,我指的是与笑的文化相反,中世纪的严肃性从内部充满恐惧、虚弱、顺从、谎言、虚伪的成分,导致了恐吓、威胁和种种禁令。严肃性借权势之口恐吓人、提要求、发紧令;在下属那里则是战战兢兢、温良顺从、溜须拍马、大唱赞歌。因此,这种严肃性引起了人民的不信任。这是官方的强调,与所有的官方事物一样,总是装腔作势。严肃性压迫人、吓唬人、束缚人,它公开撒谎,伪善虚假。在筵席上、酒桌上,在节日广场上,作为假面的严肃腔调被抛弃,在诙谐、滑稽、戏仿、讽刺、调侃的气氛中,另一种真理开始传播!在那欢乐的瞬间,一切恐惧、烦恼和谎言都会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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