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苏州画家唐伯虎《嫦娥奔月图轴》中,嫦娥怀抱的小兔子
□ 本报记者 于 锋
从《诗经》开始,作为文学意象的兔就频频出现在历代的诗词歌赋之中。作为有着悠久文学传统的文化大省,江苏古代的诗人们也留下了一些和兔有关的名篇佳作。
《诗经》是我国古代第一部诗歌总集,其中多次描写兔子在先秦人生活中的作用,比如《周南·兔罝》:“肃肃兔罝,椓之丁丁。赳赳武夫,公侯干城……”,讲的是国君武士捕兔的故事。《诗经》之后,写兔的诗句不胜枚举,相当一部分以兔指代月亮,如李白所写的“月兔空捣药,扶桑已成薪”(《拟古十二首之九》)、“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古朗月行》)等。当然,最为脍炙人口的是《木兰辞》中的“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出生于江苏或活动于江苏的诗人们有不少以兔喻月的作品传世。南朝刘宋时的辞赋家谢庄有一首《月赋》,假设曹植与王粲月夜吟游,描写清丽的月夜,其中写道“引玄兔于帝台,集素娥于后庭”,“玄兔”就是传说中的月宫玉兔;南朝萧梁时的文学家刘孝绰(徐州人)写月时用“金兔”比喻月亮:“攒柯半玉蟾,裛叶彰金兔”(《林下映月诗》);同样的写法还被梁武帝萧衍之子、梁简文帝萧纲(武进人)采用,这位文学才华出众的皇帝在《水月》中写道:“非关顾兔没,岂是桂枝浮”,“顾兔”亦作“顾菟”,是南朝诗人笔下常见的月亮代名词。
北宋著名政治家、文学家王安石是半个江苏人,成长于南京,终老于南京。他的一首《信都公家白兔》和另两位著名诗人欧阳修、梅尧臣的咏兔诗共同写就宋代文学史上的一段佳话。
欧阳修在安徽滁州为官时,有滁州本地人在山中捕获一只白兔相赠。他由白兔想起自己的命运,写下一首托物言志的《白兔》诗,自比白兔,“群诗名貌极豪纵,尔兔有意果谁识。天资洁白已为累,物性拘囚尽无益。上林荣落几时休,回首峰峦断消息”,流露出的是愤懑抑郁,想浪迹江湖的心情。他的好友梅尧臣不久为此写了一首《永叔白兔》,“我欲拔毛为白笔,研朱写诗破公颜”,劝慰好友要心情开朗,不必太过忧虑。而作为欧阳修后辈的王安石也写了一首《信都公家白兔》,赠予六一居士:“去年惊堕滁山云,出入虚莽犹无群。奇毛难藏果亦得,千里今以穷归君。空衢险幽不可返,食君庭除嗟亦窘。今序得为此兔谋,丰草长林且游衍”,建议欧阳修珍爱美丽的宠物白兔,尽情悠游,不要为其他烦心事而烦忧。
北宋时期另一位江苏籍文学家、高邮人秦观也有一首《和裴仲谟放兔行》传世,全诗如此:“兔饥食山林,兔渴饮川泽。与人不瑕玼,焉用苦求索。天寒草枯死,见窘何太迫。上有苍鹰祸,下有黄犬厄。一死无足悲,所耻败头额。敢期挥金遇,倒橐无难色。虽乖猎者意,颇塞仁人责。兔兮兔兮听我言,月中仙子最汝怜。不如亟返月中宿,休顾商岩并岳麓。”在秦观看来,兔子在大自然中生活,和人类无涉,捕猎者何必驱使苍鹰和黄犬搜寻抓捕。他劝小兔子入地无门,只有上天,“月中仙子最汝怜”,当嫦娥姐姐的宠物才是兔子们的最佳归宿。
宋代以后,江苏诗人写兔的名篇,还有明代南京人谢承举的《白兔》和清初词人陈维崧的《醉落魄·咏鹰》。谢承举《白兔》:“夜月丝千缕,秋风雪一团。神游苍玉阙,身在烂银盘。露下仙芝湿,香生月桂寒。姮娥如可问,欲乞万年丹。”在他的笔下,月宫中的白兔活泼可爱,令人艳羡。而清初词人陈维崧(宜兴人)则在写老鹰时提到了可怜的兔子,反映了另一种情感。《醉落魄·咏鹰》:“寒山几堵,风低削碎中原路,秋空一碧无今古。醉袒貂裘,略记寻呼处。男儿身手和谁赌,老来猛气还轩举。人间多少闲狐兔,月黑沙黄。此际偏思汝。”陈维崧以鹰喻人,寄托老骥伏枥的豪情,他将狐狸和兔子喻为世间的奸佞之徒,是老鹰要捕捉的猎物。在古人看来,兔子也有狡黠多疑的一面,所谓“狡兔三窟”,和狐狸似有相近之处,难怪在古诗文中“狐”与“兔”常常并列而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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